贞观十三年,秋。
大安宫。
李世民一手牵着自己的儿子李治,瞄了床榻一眼,问向一旁的太医:“商王情况到底如何?”
王御医立刻接话:“回陛下,有些古怪。商王失足落水,本是命悬一线,侥幸救活,这脉象也当轻缓微弱。可方才臣为商王诊脉,脉象平稳有力,不像大病……”
他苍老疑惑又万分恭敬的话音还未落,就听床上传来烦躁的抱怨声:“吵死了,让不让人睡觉了?找打是吧?”
元凌心头盛怒。
作为一个刚刚毕业的高材生,正是人生路途最关键也是压力最大的时候。
尤其是手上有一个大项目,通宵了两天,绘制出了图纸,正想美美的睡上一觉,却听耳边不住的有人在鼓噪。
气性一起,直接叫吼起来。
刹那间一阵寂静。
王御医直接吓傻了。
李世民也是一脸的呆逼,自己当这个皇帝有十三年了,哪怕是魏征这个田舍汉也没胆子这么跟自己说话。
至于小李治用默哀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叔叔,为他祈祷。
元凌叫吼过后,眼中看清了形势,自己身处一个古色古香的环境,面前有三个人:一个身着龙袍的威严中年人,一个穿着华贵紫衫袍的孩童,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这不是在做梦吧?
元凌本就迷迷瞪瞪的,想着自己在梦中心底释怀了,不气,有什么好气的,犯得着在梦里跟人生气?
看着威风凛凛的中年人,元凌心底再生邪火,长的这么帅已经犯规了,气势还那么足,唬谁呢?
老子的梦,老子最大。
想也不想,元凌伸手就揪了揪对方下颚的胡须,手感不怎么好,硬邦邦的。
空气再次凝结。
元凌无视君王那吃人的目光,伸出双手捏住了紫袍孩童的脸颊。孩童约莫十岁出头,脸上尚且有着婴儿肥,肉乎乎的,比揪胡子舒服多了,有些爱不释手。
似乎捏的有些重了,紫袍孩童眼中已经泛出了泪花。
王御医深深的底下了脑袋。
“混账!”
李世民低喝一声,除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小兕子跟已故的发妻长孙氏,还没有人放肆的扯他的龙须。
身为一个杀伐果敢的皇帝君王,哪怕面前是自己的亲弟弟,刹那间也萌发了杀心,动了真火。
蔑视君王,当死。
元凌莫名的心底生寒,竟是汗毛倒竖,仿佛大冬天里让冰水淋了一个透心凉,一瞬间意识到好像不是在做梦。
什么情况?
道歉?认错?
道歉、认错要是有用,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忠臣良将死于非命了。
在刹那间,元凌直愣愣的倒下去了。
装死!
在元凌倒下的那一刻,李世民怔了怔,想到自己这个弟弟刚从鬼门关走出来,怒气也消了大半,收了杀心。
就依气量而言,李世民在中国诸多皇帝中还是可以位列前茅的。
“太医,看看商王如何了?”
王御医也是宫中老人,常年在宫里给帝后王子看病,眼力还是有的,明白面前的这位天子已经收了杀心,肃然的上前把脉,
这脉象等同心跳,元凌此刻暗自慌张,心脏“噗通噗通”几乎跳出了口腔,脉搏快捷有力远胜常人。
可王御医却道:“商王脉象混乱,因是历经生死一线还魂之后,暂失了魂魄,神志不清。”
李世民也不信自己这个平素见到自己如遇虎狼的弟弟,有胆子揪自己的龙须,不再多言,拉着泪眼汪汪的小李治离去了。
王御医也不敢多说,更加没指望这个臭名昭著的商王能够承情,只要不给自己招惹祸端就阿弥陀佛了。
察觉了众人的离去,元凌茫然的大睁着双眼,看着陌生的一切,猛然间大脑剧痛,好像给万千针扎一样,各种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涌现而来。
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行塞进了自己的脑袋一样,一点一点的挤进去,似乎要将他的脑袋挤爆。
“……”
元凌甚至惨叫不出声来,剧烈的痛楚在一瞬间占据了一切意识,让他失去了一切对身体的控制权。
便如木头人一样,只能被动的承受着一切。
商王李元瑷那奢靡荒诞的人生就如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
喜,怒,哀,惧,爱,恨,恶,欲,各种不一样的情感便如他亲身经历一样:父亲李渊的关爱,兄长李世民的纵容以及对长孙皇后的敬慕,一点一滴于脑海浮现。
也不过短短的盏茶功夫,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两个灵魂的融合,那种精神上的痛处,更胜针刺削骨。
元凌浑身湿透,便如溺水者一般,大口的喘着粗气。
严重的脱水,让他喉咙冒火,勉强支起身子,望向不远处的水壶,本打算下床榻饮水……
意外突发。
那离自己丈余远的案几水壶居然凌空向他脸上砸来。
元凌吓得惊呼了一声,身子往床上一仰,水壶撞在了墙壁上,炸裂开来,水花溅射了一身。
还有几块摔裂的陶瓷片打在身上,隐隐作痛。
元凌面无人色,本能的舔了舔脸上的水渍,从身上捡起一块陶瓷片看了看,还用手指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声响,心有余悸的吞了口唾沫。
就凭这硬度,刚刚要是砸在脑门上,便是不死,也少不了破相。
半晌,元凌忽然回过神来,惊诧的看了看原先水壶所在的位子,看了看床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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