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关于北都的确切消息已经传到了江南,吴三桂与关外的清军联手杀败了流贼李自成,据说现在京师已经易手。
南京的小朝廷听到这个消息格外兴奋,直接提出了“款虏灭寇”的口号,甚至到了不管什么样的出身又是什么派系,所有人都支持这个口号,都认为这是包医百病的灵丹妙药。
毕竟这是一个最简单最轻松的应对办法,根本不用自己出力流贼自然就崩溃,而流贼崩溃以后吴三桂与其它义师自然会帮朝廷解决北虏,反正这个世界找不到更好的灵丹巧药。
而瑾儿已经看出了刘永锡的这番谋划并不看重流贼,却是把占据京师的清军视为京口军的真正强敌,而刘永锡对瑾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没错,流贼不足为患,北虏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只可惜朝堂诸公根本就没看到这一点!”
但瑾儿一说到流贼就变得激动起来:“可我们跟流贼是国仇啊!”
刘永锡发现在这个问题没办法跟瑾儿进行正常的沟通,他只能苦口婆心地道:“流贼几乎都是被逼上梁山的我大明子民、边军,怎么可能视为国仇,真正可恨者不过是李自成、张献忠数人而已,且不说高杰、邢夫人都是出自流贼,我们京口军也有不少人出身流贼,只要我们肯用心,多数流贼是可以感化的!”
京口军至少有几十人有过“从贼”的历史,至于是邢营中反正的流贼就更多了,而现在都是京口军的战斗骨干,瑾儿却是追问:“那北虏就没办法感化了?”
刘永锡不由说起了这次南渡的经历:“瑾儿,这次南渡途中你应当看到清兵杀戮有多惨烈,这才是真正的国仇啊!”
听刘永锡这么说,瑾儿总算有点明白了,但她还是认为流贼还是京口军最大的威胁:“虽然我还是认为流贼才是国仇,但是永锡哥哥说建虏是国仇,那我就按永锡哥哥的意思来,反正我都听永锡哥哥的!”
看到瑾儿一脸委屈的样子,刘永锡是特别怜惜:“现在谁是国仇还看不出来,再过一年就不一样了,咱们既然从京师逃回来了,就要延续大明气运,而且现在咱们的钱粮也得落在建虏身上,所以现在要及早动员!”
瑾儿还是第一次听到刘永锡透露这一点:“靠北虏来解决钱粮?”
她知道京口军扩编之后很快就会遇到钱粮问题,虽然马士英给京口军提供了不少便利与帮助,但是钱粮的问题近于无解。
京口军作为一支新军能有现在的成就,关键在于待遇比其它诸军都要优厚,“钱粮管够”并不是一句笑话,一个普通士兵到手的钱粮比刘泽清、刘良佐的部下多上一倍,一些级别较高的军官甚至幻想凭借这份军饷与攒下来的银钱给秦淮河上的青楼女子赎身。。
但是这种优厚的待遇建立在路振飞提前预支五千人三个月钱粮的基础上,迟早要坐吃山空,所以现在京口镇上下都在为钱粮奔走,但是朝廷定下来的钱粮标准最多只能与江北四镇同一个水平,加上各种克扣与损耗,顶多只够供应千余官兵。
而且现在兵部与户部都拿路振飞之前预支的三月军饷说事,说京口镇手上的钱粮至少够用半年,所以请京口镇先自行解决粮饷,先钱粮耗尽再找他们也不迟。
户部甚至认为刘永锡这个京口副总兵理应由群臣与五军都督府会推,而且兵部已经有设置京口副总兵的提议,刘永锡自封“京口副总兵”形同谋逆,如果要谈钱粮问题刘永锡首先去掉这个“京口副总兵”的名义。
而现在刘永锡透露的口气事实代表着他已经放弃从体制内解决钱粮的问题,虽然瑾儿不知道刘永锡到底有什么样的解决办法,但是她还是乖乖地按刘永锡的意思去办。
这可是她的永锡哥哥!
事实证明用剿灭流贼的口号对京口镇进行动员根本无济于事。
口镇官兵大半出身饥寒,天生就与流民有着共鸣,邢营中的老兵骨干更是有一小半出身于李自成、张献忠所部,即使象温晴这种小土豪仍然觉得流民之所以起事完全是被逼上梁山,他们对流贼并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
所以动员京口镇官兵剿灭流贼的时候,京口镇官兵反而说了许多流民起事的迫不得已与无奈,很多出身流贼的官兵甚至觉得在流贼的时候行动更自由日子也更畅快。
最后刘永锡与手下的宣讲官们只能转向“流贼大都是好人,李自成、张献忠这些贼首才是罪大恶极”,总算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大家都觉得李自成、张献忠固然罪大恶极,但是流贼之中也有许多坏人,真正遇到流贼是绝对不能手下留情。
但是动员京口镇与清军交锋那就轻松多了,事实上都不用动员,一听说要打后金兵,京口镇官兵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上阵决一死战。
实在是金兵的杀戮太重了,不管是沧州兵、临清兵、山东兵、淮安军以至最近入伍的京口兵都有一本沉痛无比的家史。
即使自己的家人在清军的屠刀侥幸活下来了,但是身边也有许多惨烈无比的例子,就连邢营的秦兵也能说出许多悲痛无比的故事,这些年他们不知道有多少手足兄弟死在建奴之手。
现在瑾儿承认刘永锡确实有先见之明,这才是把京口镇动员起来的最佳办法,但这完全是跟朝廷对着干,还好朝廷最近忙着款虏灭寇,没心思顾及家门口的京口镇。
而且这段时间隔江的南都之中已经上演了无数幕惊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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