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一道拦河堰坝已然竣工,站在岸边的李笠,面对又一座寒山堰,觉得有些唏嘘。
数年前的寒山之战,梁军惨败,如今,当年亲历之人又在寒山筑坝,还是要回水灌彭城,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李笠收回发散的思绪,看着开始蓄水的堰坝,再看看北面,十几里的距离,靠肉眼很难看见彭城轮廓。
其实,仅就攻城而言,不需要筑坝蓄水灌城,而是可以用船运输石块到彭城郊外,然后架起配重投石机,昼夜发砲,破坏城防设施。
再投入足够兵力实行‘蚁附’,数日内就能破城。
但之后呢?凭借彭城这座孤城,如何抵御汹涌而来的齐军?
梁军占据孤零零的彭城,周围没有屏障,距离后方淮水防线又不近,如同孤军深入的一个据点,一旦野战无法击退齐军,孤城是守不住的。
所以,单纯的攻打彭城,没有太大意义。
之前,李笠根据从俘虏出问来的消息,判断齐军接下来的进攻可能会是沔北,那么他们就必须主动攻击彭城,来个‘攻其必救’。
迫使齐国不得不把主力派来救彭城。
他向主帅萧大临及主要将领说明自己的担心,又向天子上表,分析自己的判断,成功改变北伐策略,现在要以佯攻彭城的方式,吸引齐军主力过来。
既然是佯攻,又要攻得像模像样,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用水淹,既能让彭城显得岌岌可危,己方也不用真的蚁附攻城。
与数年前不同,这一次,他担任“主攻”。
寒山堰一成,上游十余里化作泽国,雨季来了之后,彭城周围水深至少过脖子,能够极大限制敌军步兵、骑兵的活动范围。
己方却可以在水上行船,水军有了上场的机会,这就是李笠想要的效果。
当年,梁军以二旬(即二十日)时间筑坝成功,现在,他们花了一个月筑坝成功,所筑堰坝在一旁,看着寒山堰,两人一起举目远眺,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多以前。
那年,他们是亲历者,却无力改变什么,而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敌军此来,一定是精兵强将,恐怕不好对付。”李笠大声说着,羊鹍点点头:“是呀,不好对付。”
“但是,我们一定能赢!”李笠斩钉截铁的说,羊鹍依旧点点头:“对!”
李笠有决心,要在这里再打一场打胜仗,而羊鹍对李笠有信心。
不远处,黄?看着堰坝,又看看两岸正在搭建的营寨,想着接下来的战事,有些底气不足。
因为第二拨齐国援军,肯定不好对付。
五年多以前,他跟着李笠在这里,经历了一场大溃败。
现在,新一拨援军又来了,气势汹汹,己方能打赢么?
正琢磨间,几名军吏从旁边走过,边走边聊。
因为常有信使往来南北送公文,所以前方将士能通过闲聊,从其口中得知南边(建康)的一些消息。
这几名军吏,说的就是从信使口中所听建康城里发生的一件事。
“听说,朝廷修缮都下几座有名佛寺,重铸了许多佛像。”
“为何要重铸佛像?遭贼了么?”
“这不是之前侯逆作乱,许多佛寺的佛像被逆贼砸烂熔了嘛,如今朝廷缓过来,就要重铸佛像了,尤其是同泰寺,先前那是一个惨呐...”
“哎哟,这得要多少铜啊,哪凑来的?”
“谁知道呢,反正朝廷如今就是有铜。”
黄?听得清楚,建康城里几个佛寺重铸佛像,用的是铜,他也好奇,想知道朝廷从哪挤出来铜料给佛寺铸像。
如今国库吃紧,还有闲铜铸佛像?
思来想去,他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得一愣:不、不会吧!
。。。。。。
入夏,天气炎热,南下增援彭城的齐军,已经抵达彭城附近,在其西南十余里外扎营。
而彭城,已经被大水包围,城郊化为一片泽国。
这是因为梁军在泗水下游寒山筑坝蓄水,回水灌彭城,现在雨水渐多,所以彭城四周水深过腰,再这么下去,水位还会上涨。
时值上午,哨骑频繁进出营地,将打探到的敌情一一上传,主帅段韶仔细听过,对敌情有所了解。
大军已经接近彭城,而梁军在彭城东南十八里外寒山筑坝蓄水,使得彭城被水浸泡,不过水位不深。
但雨水渐多,再这么下去,彭城怕是要被泡得够呛。
所以,梁军在搞什么鬼?
段韶思索起来。
五六年前,梁军攻打彭城,在下游十八里处寒山筑堰坝,蓄水灌彭城,结果大败,伤亡惨重。
现在,对方又来一次,莫非不记得上次的教训了?
是故作疑兵,亦或是单纯的蠢?
段韶觉得,久经战阵的高岳,因为梁军突袭而兵败被俘,那么对手不应该是蠢货,相反,一定是在算计什么。
对方攻彭城,是为‘攻其必救’,所以,己方要去救彭城,接下来,梁军或许有底气,以计谋破敌,所以筑坝蓄水,或许还有别的用途。
譬如,忽然决堤放水,把下游冲得干干净净。
那么,若己方不攻寒山,去攻下游吕梁,断寒山梁军粮道,结果激战正酣之际,上游冲来洪水那么一卷。
段韶想到这里,眉毛一扬,冷笑一声。
上一次梁军筑寒山堰,蓄水后没有立刻趁着水势攻打彭城,此次或许不会光看着不攻城。
若对方真的趁彭城被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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