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灵心里一时有些复杂,虽然早就知道主上冷血,但她以为这也是有范围的,只是针对那群道貌岸然的正道修士,自己和哥哥,乃至昆仑教众对于主上来说应该都是特殊的才对。
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奢望。
昭灵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初主上将自己和哥哥从匪徒手里救下来时所说的那句话。
“要想活下去只能靠你们自己,我段沧澜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就是为着这句话,她和哥哥才一步步努力地往上爬,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直到如今,才坐上了左右使的位置,一人之下千人之上。
众人都以为他们两兄妹是最接近教主的人,肯定最受宠,但也只有昭灵自己清楚,主上看她的眼神依旧冷得可怕,可能还不及面对夙风月时温柔。
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哥哥已经死了,自己又是孤零零一个了,再不会有人趁着做任务偷偷从人间带回来小玩意儿讨自己欢心。
“是,昭灵明白。”借着发丝遮掩,昭灵将眼里的所有情绪都收了起来,再抬头又是恭敬异常的模样。
顾安爵缓步走到她面前,声音淡淡,“你在怨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语气不容置疑。
顾安爵其实很轻易就能猜到昭灵在想些什么,说起来,昭灵其实跟凌双双有些像,外在强势,内心柔软。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她比凌双双更能忍,习惯将所有的痛都埋在心底最深处,明明有怨言却不肯吐露。
昭灵避开他视线,垂眸道,“属下不敢,主上做事自然是有理由的。”
“理由?”顾安爵不怒反笑,又走近了些,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管白玉制成的短箫,只有一指长,系着红色的穗子。
冰凉的触感从脸颊划过,然后便感觉下巴被抬起,猝不及防撞入一双魔魅的眸子,声音亦是温柔缱绻,“来,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告诉我,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昭灵一时有些发懵,眼神也渐渐变得浑浊起来,先是呓语道,“我……我……在想……”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表情陡然变得狰狞起来,语气激动,“当初你明明可以救下哥哥,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被玉霄子卸去灵根?七窍莲子心本来可以用来救哥哥的不是吗?如果,如果那时候……哥哥就不会死了。”
“还有秦丰,他到底凭什么,他就是个叛徒,罪大恶极,他才应该去死,最好是被大卸八块,不,千刀万剐都不能解恨,为什么要放了他?”
大概是昭灵内心积压的情愫太多,陡然爆发出来便隐隐有种走火入魔的趋势,瞳孔中心已经变成了耀眼的红色,并且仍在不断扩散。
顾安爵轻轻将对方揽入怀里,手一下下轻抚着她背部,偶尔从发梢划过,声音甜腻得像是掺了蜜糖,带着浓浓诱哄意味,“乖孩子,听话些,秦丰不过是我安c-h-a在无极宗的一颗棋子,你,也只有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昭灵最初还不断挣扎,然后像是听进了对方的话,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温顺得像是只小猫,脸颊也微微红了,眼底是极浓的痴迷。
没有人看到,明明说着动人情话,顾安爵那双眼睛却依旧十分冷淡,瞳孔里映不进任何东西,空荡得诡异,嘴角弧度亦是透出讽刺。
我没说过吗?
棋子,可从来不止一颗呢。
处理完秦丰的事情,游戏中其实才过去一天多,放在外界也就半小时不到,出去似乎也没什么事做,顾安爵索x_i,ng又花了些时间熟悉昆仑教。
段沧澜虽说在这待了百年有余,其实并没有仔细看过各处的景观,脑海里留下的记忆并不多,只有寥寥几处。
最深刻的大概就属水牢了,据说是因为他喜欢鲜血的颜色和味道,并且时常研究出新的刑罚将人折磨得痛不欲生。
顾安爵其实并不觉得他有什么错,段沧澜幼年时就被灭了满门,明明是垂涎族中秘法,却偏要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他当时才几岁,因为贪玩溜到了后山而逃过一劫。
但纸包不住火,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出了消息,说是秘籍就藏在他这个昆仑一族的余孽身上,段沧澜也因此不断被无极宗,崆峒派等正道门派追杀,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昆仑教,有了如今的地位。
他身上已经不知道受过多少伤,甚至因为万中挑一的纯y-in体质,被信任的师父和师妹联合骗过,差点沦为鼎炉。
虽说最后拼死逃了出来,但心x_i,ng早就扭曲得不同常人,残忍暴虐,甚至生出了严重的厌世情结。
不相信任何人,亦不相信任何事物,对所有的一切,不管声音还是画面都抱以怀疑态度,宁愿毁灭。
顾安爵只觉得有些可惜,好好一个根正苗红的软萌正太生生被逼成了大变态,但说到底也是他们自己中的因,结出的果实自然也得由自己受。
不远处,纷纷扬扬的花瓣打着旋儿落下,
“站住!站住!”
原本静谧的氛围突然被一串杂乱的脚步声打破,隐约还伴随着银白剑光,但都默契地避开了树干,因此并没有阻拦到前面的人分毫,反而将距离拉得更开了。
“快快快,抓住他!”
“追,千万别把他放跑了。”
“看那身装束,说不定是无极宗派来的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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