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文时间:12/20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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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如期而至,谢欢鼻子红红地坐着轿子到了正德殿门口,才缓步下轿。
早晨的日色很淡,太阳被白白的雾气缠绕着漏出丝丝缕缕橙黄的光,快步前行的官员们在看到谢左丞下轿后连忙放缓进殿的步子,纷纷上前热络又讨好地向他问安。阶下一时热闹不已,
都是请左丞保重身体,不要为国事过分劳的臣下。唯有一身武将宽袍朝服的谢远山,在路过谢欢时,眸色怪异地打量了他一会。
谢欢从人群中抬头,也静静地看着他,尤其是远山襟前用金线勾边绣地那只大狗熊。
谢远山挑起眼角,嚣张跋扈地以目示意:看什么看?
谢欢面色白皙,容貌清俊,以手遮口咳了几下,才道:“远山升迁很快。”
谢远山挑眉:“你是说我没累战功吗?”
谢欢道:“南璧未有战事,你不积战功说明天下太平。但是,既然食君之禄,便该为百姓分忧。惧边关寒凉而逢冬归京,实愧对你身上这身官服。”
众人见谢家大公子教训小公子,怕远山面上无光,早远远散开,留清净空间给他们两个。
谢远山闷哼一声,眯着眼睛打量他不动声色的哥哥,却还是有点看不出来,半晌才不满问道:“想赶我走?你有什么图谋?”
谢欢忽然轻笑一声:“我有什么图谋?告诉了你,你就走吗?”
谢远山摇头:“那我估计会更不放心走开。”
谢欢点头:“所以啊,没打算和你说。”
远山:“……”
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谢欢抬手出牙笏,没有再理自己年幼的亲生弟弟,转身仪态端庄地入了殿。
女皇久未归殿,众人却似已经习惯了先前的生活,对她的归来没有特别的不适应抑或是额外的关注。明黄的金丝龙纹缎绣蜀锦从明亮鉴人的古青玉地砖上缓缓拖过,端庄典雅的女皇陛下
由侍女服侍,列两队廷女官上朝。
然而朝堂之上,秋溯还未落座,刚踩过的毕阶忽然塌碎,她身体失控斜倾,还是墨染眼捷手快地扶住了她,才没有摔倒失仪。
秋溯脸色有些难看。回来这两天就没有一件事不透着古怪,迎接,大火,塌街,这些一环扣一环,都不是没有意义的事。对方再不揭幕,她也要等得心急了。
黄门侍郎陆衍对女皇陛下出使南怀之后,南璧国内的事简要汇报了一下,殿中众臣连忙接着又纷纷对谢家年轻的左丞能够有条不紊地处理这么多政事表达了由衷地赞美。秋溯自上而下举
目望去,官员们奉承之色处处,溢美之词满满,仿佛此时主宰殿上众人,合该受万人敬仰的,不再是皇座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嫡传女皇,而是阶下首位这位一脸淡然的年轻左丞。
事实也本来如此。
秋溯对谢欢失却了以往的兴味,听着这些话颇觉无聊。谢欢倒是一贯地不骄不躁,面色如常地立于原地,任别人如何谀辞满场,径自默默低着头。
却是许涟君领怀王一职后,便也有了上殿的权利,只是不和南璧臣子站在一起,而是独立一列,既有点孤独,又有点不同流合污的味道。看着别人也是无趣,秋溯索静静看着他,他不
动,自己也不动。
终于,赞美声渐渐止息下去,礼部侍郎杨延昭忽然出列,捧着牙笏朗声道:“臣闻前夜承德殿失火,半夜方灭,竟殃及陛下。未知大理寺和吏部可有定断?”
要开始了?
秋溯转头看向他。
吏部尚书辛云出列:“禀陛下,臣等昼夜追查线索,基本可以断定,此事非乃人为,而是幔帐太近火源,殿内暖热,以致起火。”
杨延昭冷笑:“殿内暖热?陛下先前有孕在身,承德殿里更是暖热,幔帐也未有大批更换,何以陛下刚回来就大火烧殿?”
辛云垂头道:“臣等将证据存于部内,陛下审阅后自有公断。”
大理寺少卿谢泽冶出列道:“禀陛下,臣下所辖十人典客所查与辛大人所述一致。只是……”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南璧女皇陛下:“天子归,即添火光;陛下临朝,又出损毁──恕臣直言,此非乃吉兆啊。”
杨延昭出声呛道:“大理寺虽掌鼓吹祭祀之仪,却无通神成论之力。星兆之事,还是应该交付钦天监演算吧?”
秋溯心想,红脸白脸,此起彼伏,唱念俱佳,这是好戏。
她却不想顺着他们,撑手道:“无妨,既无大碍,必有后福。不需大费周章。”
杨延昭一副为君思虑的忠臣模样,上前“噗通”一声跪下,道:“陛下一日不安,臣民百姓,天下社稷也一日不安啊。”
秋溯道:“我很安。”
杨延昭:“……”
咳,好像又打断了对方的戏?
虽然没想到一向在朝堂上不爱说话的女皇陛下会突然出声制止,但是谢泽冶充分发挥了谢家人天生政治敏锐的特长,也躬身拜倒道:“吉凶之事,臣所言非虚,全凭对陛下一腔赤诚。但
请陛下明鉴,请出钦天监,为臣洗冤。若臣所言有一句为诳,臣自请辞官!”
一语音落,殿内瞬时安静。接着陆续有谢家幕僚出列请命,让陛下还少卿和尚书清白,请出钦天监。
说白了,这戏筹谋许久,一旦开场,已没有仓促收起的余地。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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