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神灵会给我们降下雨水,地里的庄稼必将丰收,城里的每个人都能吃饱,再也不会挨饿!”
他吼得声嘶力竭,稀疏的白色胡须在空中飘扬,薄薄的皮肤紧绷到极致,两边太阳穴和脖颈上血管鼓凸,粗大的喉结不断耸动,双手时而朝着天空高高举起,时而变换成不同动作,似是舞蹈,似是疯狂,似是癫痫病患者发作,似是肌肉抽筋长时间无法恢复……归根结底,这只是祈祷仪式的一部分,如果加上一张勾描夸张的面具,活脱脱就是一个从文明世界遗落至今的萨满。
天浩满面严肃,比任何人都庄重严肃。
内心深处,他将这帮祭司和该死的神灵骂了一万遍。
神灵……神尼玛个逼!
没有我,你们现在早就饿死了。
别说是粮食,恐怕连屎都吃不上。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存在,那也应该是我,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伟大领袖早就在奋斗自勉中说过: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当然,原文原话其实不是天浩理解的那种意思,但这并不重要。任何文字描述都有无数种理解,重要按照自己的喜好,在需要的时间,需要的地点,以需要的逻辑进行诠释,那就够了。
“神说,会下雨!”高台上,老祭司状若疯子,以超过他这个年龄的超大音量发出狂吼。
天浩表面上看似被感召,虔诚无比。
其实他心里已经把该死的神灵诅咒了无数次。
下雨……哼!古话说得好,“春雨贵如油”,岂能是你说下就会下的?
当然,我是城主,就算是有着被科学武装的超前大脑,也必须在这种场合下服从大多数人的意志,该当聋子就当聋子,该装傻就装傻。
科学家被绑在火刑架上活活烧死的悲惨遭遇就是例子,与大多数傻瓜对抗的结果就是自己提前嗝屁。聪明不是一件坏事,但你必须明白你只是一个人,与千千万万的傻逼比起来,你只是黑暗浪潮面前一朵洁白的脆弱小花。
天空变得阴暗。
云层变得越来越厚,就连太阳也被遮挡。
老祭司仿佛打了鸡血,精赤着双脚在台上又唱又跳:“神灵从不欺骗我们,他接受了祭品,他接受了城主的祈祷,他听到了我们的声音。哈哈哈哈……大家看到了吗,下雨啦,要下雨啦!”
无数民众跟着老祭司的呼喊再次下跪,他们面朝那堆鹿头祭品拜了一次又一次。人们用额头触着地面,亲吻着肮脏的泥土。这一刻,理智与科学被彻底抛弃,如果有人跳出来指责这是何等愚昧的行为,试图让这些野蛮的家伙重归文明,那他的下场一定很惨,活活撕成碎片,挫骨扬灰。
可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阴沉?
这不符合常理?
天浩不是专业的天气预报员,但他曾接受过这方面的短期培训,“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俗语来源于生活,就算不是百分之百准确,正确率至少也有百分之八十。
他是行巫者。来到这个野蛮世界几年了,天浩就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这里的一切信息。老祭司对他很看好,教会了他很多知识,其中就包括对天气的预测,以及这个时代人类对气候的特殊理解方式。
无论古代还是现在,此时此刻的天气变化彻底颠覆了任何一种逻辑,颠覆了天浩的认知。
天色阴霾,空中落下的雨滴如此清凉,在天浩额头渗开一片潮湿。
他用微颤的手指轻轻触及,拇指与食指缓慢摩挲,皮肤之间被雨水浸润的阻力是如此明显。眼前视线随即变得模糊,那是雨水打湿了睫毛,滴入眼睛。
在这种时候狂呼大喊“下雨收衣服啦”是三藏法师才会做的事。
抬起头仰望天空,厚重的云层如发面团般急剧发酵,天浩忽然明白了猪八戒那句“好”的感慨是如此写实。
跌跌撞撞跑到屋檐下,看着外面“哗哗”降下的倾盆大雨,看着那些在大雨中如受惊母鸡尖叫着四散奔逃的野蛮人,天浩觉得逻辑思维再次受到冲击,甚至忍不住想要跑到老祭司面前,问他:“负责降雨的伟大神灵电话号码是多少?微信号是多少?他平时用qq还是?推特账号是什么等级?”
根据不同云层的物理特性,选择合适的实际,以飞机或火箭弹等方式向云中播撒干冰、碘化银、盐粉等催化剂,促使云层降水或增加降水量,这就是人工降雨的原理。
综合以往的经验,以及来到这个时代对气候的常年观测,天浩有很大把握确定这是一场该死的人工降雨。
飞机估计是不存在的,那玩意儿就现在来说实在有些高上大了。但是降雨火箭却很普通,科技含量远不如飞机,也不需要太多的苛刻制造条件,无论操作还是发射都很简单。
雨很大。
它们在气流推动下,斜着冲进屋檐下层,狠狠撞击着天浩的脸颊。
他忽然想起詹建华临死前说过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有神灵存在……”
当时他没有把话说完,天浩也没有兴趣听。濒死之人所说不一定是真的,而且詹建华不值得相信,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天浩都认为是在撒谎。
野蛮人的祭司真能与神灵沟通?
仅仅只是几颗新鲜的巨角鹿脑袋就能让神灵出手,在春天降下珍贵的雨水?
天浩抬起头,视线透过朦胧的雨帘,笔直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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