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重华殿人去空旷之后,如贵妃看着花九,眸光如雪,她贵气的眉宇带着恼意和不满,“花氏,你当真不怕死么!”
连落在最后的梅妃也转身,特意对花九道,“花家出了个好女儿!”
花九唇边有浅析的冰花相继绽放,沉入冰湖中,就再也看不见,她只道,“两位娘娘何必在意过程,只要目的达到了不就好了么?”
也只有她们这种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才会看中那点脸面的问题,如贵妃不满她对第三份奏表的隐瞒,认为花九昨晚是故意有那么一遭,连她都蒙骗了过去,而梅妃恼怒的是自己将花家给牵扯了进来。
梅妃拂袖而走,如贵妃也没好脸色。
闵王妃干笑了一声,只觉这宫中实在不能呆了,便拉着花九跟如贵妃请辞。
如贵妃没理会,最后还是离箐送了两人出重画殿。
闵王妃想了半晌还是觉得有点对不住花九,毕竟是她自个跟花九说如贵妃是个好相与的,结果却弄的大家不欢而散,她遂道,“阿九,姨母只是面子上一时抹不开,你别介……”
花九摇头,打断了闵王妃的话,“王妃,您多虑了,阿九又怎会对贵妃娘娘有介意。”
闵王妃呼吸一屏,就不说话了。
离箐只送了两人出重华殿口,便随意差了个小宫女引路,也怕如贵妃要差人的时候找不见她,对闵王妃和花九告罪了一声,就折身回去了。
好在闵王妃常出入宫廷,路也是认识的,倒也不至于会迷路。
两人沿着有阴影投落的宫墙走的慢,一来重华殿那场,历经生死,心力耗损的厉害,二来,花九在殿中站的久了,身子乏累的很。
那宫墙甬道长长的似乎看不见头和尾,有阴凉的风呼啦吹拂而过,这日头太阳已经出来,两边成石垒砌的宫墙高大,就将日光割裂了一半,整个甬道中一般光亮如水,一般阴影覆盖如墨。
花九走在这水墨交界的一线,连她纤细的身子也一半有光,一半是黑暗,温暖和阴寒交织,像极她在这世间行走的每一步。
凤家入宫为妃的那位在甬道尽头等着,远远地看见花九过来了,就抬袖掩唇眼眸弯弯地轻笑道,“看来贵妃娘娘是恼了,送都不送一下你们。”
闵王妃是识得她的,身子前倾便行礼道,“拜见婉妃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花九跟着行礼。
婉妃伸手亲自扶了两人起来,才道,“静跟本宫说,让本宫顾着点花氏,刚在重华殿,兹事体大,本宫便没多言,只在昨个儿本宫听人说皇后找了花氏麻烦,就早早得让人将消息递给了静,也幸好他们来得及布置。”
花九淡淡一笑,“花氏谢过婉妃娘娘。”
“自家人不说这个,静可是跟本宫说,当花氏你妹妹一样,这么多年,难得见他真心这么护一个人,想必你也是真心待他才会如此,所以本宫哪能不成全。”婉妃话里有唏嘘之意。
出身大家族的子弟,哪里会那么平顺的就长大,凤静只怕也是什么都遭遇过了,少有信任人的时候,所以婉妃才有此言。
花九也不别扭,只浅笑着,不附和什么。
“好了,你们出去吧,本宫也就是想说这么几句话而已。”婉妃让开道,笑意盈盈地挥了挥手。
花九和闵王妃拜别婉妃,又如来时般坐上马上,车轮轱辘轱辘转动的缓缓离开这深沉的皇宫。
待彻底出了那道宫门,花九一下闵王妃的马车,人就被揽进了熟悉的怀抱。
是息子霄,花九回抱了他一下,浅言道,“好了,别让人笑话了。”
闵王妃撩开马车帘子,脸上笑意带促狭,她听花九那么说便道,“谁敢笑话,我缝了他的嘴去。”
“谢王妃,先告退。”息子霄不等花九说话,六个字一说完,也不管闵王妃听懂没有,一把横抱着花九跃上了他早准备好的马车里。
花九大感不好意思,只得进了马车后,揭开帘布,跟闵王妃多说了句,“王妃,阿九改日来找您。”
“晓得了,去吧。”闵王妃也不打趣两人了,她手放下帘布,马车内瞬间幽暗下来,她饱满的额际有阴影滑落下来,就听她近乎自言自语的呢喃道,“六哥,春去秋寒,西窗剪影,红烛泪干,你何时归……”
马车里,息子霄就没将花九从怀里放下来过,花九微侧目,就感觉那双揽在她腰身的大掌,冰冷异常,而息子霄身子竟在微微的轻颤。
“子霄,没事,我很好,我一直在……”花九捂着他手,试图能让他暖点。
息子霄的身子一僵,然后整个的柔软下来,他埋首在花九脖颈见,淡淡的嗯了声,什么都话都说不出来。
花九累的慌,摸着息子霄的手心不那么冷后,她便靠在他怀里,头蹭到他肩窝的位置,嘟囔了句,“我休息会,很累。”
子霄指腹抚了下她的脸沿,凤眼之中有寂灭的幽暗乱象横生,他下颌仿若有冰霜凝结。
他只觉自己心尖抽疼地不能忍受,差一点,他便失去了她,只差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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