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不急不缓的合围,黑子迅疾突杀,撕裂一条口子后,竟反手包抄,隐隐呈要与白子同归于尽的架势。
花九唇边噙着浅笑,白子在她指腹间良久未落下,久的都像是沾染了她的温度,变的柔和起来。
“阿九,无法落子,可是已经感觉到绝境了?”杨屾轻声道,他端着茶盏喝了口,寡淡无味,才想起泡的茶让花九给扔了,整个壶里都是白开水,他略微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将杨屾这细小的动作尽收眼底,花九回了句,“何以见得是绝境?”她这么反问,然后啪的落子,位于右下角的地方,仿佛被遗忘了般,那一子落在那,恰好将杨屾的包抄给牵制住了。
杨屾细长的眼里有赞许的光亮闪过,他从棋钵中摸出一黑子,看了全局好一会,落下。
花九脸上的笑意更甚了,“杨家舅舅确定?”
杨屾眼皮一抬,看了花九一眼,她眼眸微眯着,眼线不笑自挑,有妩媚的风情不造作地散发出来,他重新低头又看了棋局一眼,才道,“自然确定的。”
有轻若落羽的声音响起,和着官轿那节奏分明的上下动作,就似一缕风,“杨家舅舅这次回京,可会去看看杨家老太太?”
花九问着,然后一落子,整个棋局的风向立马变了,由刚才杨屾的包抄化为了花九的蓄意绞杀,毫不留情,当即便吃下他好几个子。
杨屾神色未变,仿若花九刚才蓄谋已久的杀戮就似小孩的玩闹,“当然要去看看,阿九可是想要一起去?”
花九笑着摇头,她那笑意带点高深莫测,见杨屾落子后,她才慢条斯理地摸出白子,“我就不去叨扰了,不过,这会我家夫君应该已经在京城了,他倒是可以先代阿九去瞧瞧杨老太太,怎么说,依着花芷的辈分,我给该喊一声外祖母才是。”
话落,杨屾的脸色终于变了一丝,第一次他在花九面前睁开了那双细长的眼睛,那眸子就像是拿刀生生割开的一样,只能看见一小半的眼仁,阴冷的让人想起眼镜蛇。
花九继续落子,她只看着面前的棋盘,当没看到杨屾的神情,“怎么,杨家舅舅不知道么?日前有一僧人深夜来访,接走了我大哥,我夫君第二日便去了京城,说是得了闵王的信,好生回敬一些不识相的货色。”
这话说的毒,花九清楚杨屾使计让息子霄离开昭洲,自然便清楚他的半玄身份了,所以才笃定息子霄会带着染上逍遥散的息华月上仙台去找无华师父,而她当不知道杨屾是大皇子的人,便暗骂了他一句。
杨屾只沉吟了半晌,自行倒了杯还冒热气的白开水,抿了下,隔着水汽随意落子,“阿九就会唬人,我可是听人说,你家夫君可是前一两日带着个满头白发的人出城的。”
花九神色闪了一下,心道,果然昭洲有杨屾的眼线,看来还不少。
但她面上微微露出吃惊的表情,“杨家舅舅你听谁说的?这岂不是乱说么,你都可以让我坐上官轿了,我家夫君自然也能自己出城或者……”
说到这里,花九顿了一下,以袖掩了下唇角,故意露出点讥诮的淡笑,“随意带个白头发的人一起出城。”
这句话说的是事而非,从刚才对弈开始,她便敏锐地发现杨屾下棋和她一样有个习惯,那便是每一子都会考虑很久才落下,而且不仅落子慢,花九还注意到他在考虑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将棋子在指间不停的翻转。
这是一个人多疑不易相信人的表现。
所以,她便要乱他心神。
杨屾沉默的落子后,眉心有细小的皱纹,他瞟了花九一眼,眼见她还是清冷的表情,倏地便笑了,“我上次一见你夫君,便知他非常人,果然被我猜中了。”
听闻这话,花九心头冷笑了一声,暗道一句,还在装,那便看谁能更装,她遂道,“阿九其实也不想瞒着杨家舅舅,可是你们男人家的事,像我这样的妇道人家要是多问了一句,肯定要被嫌弃的,到时候娶些美妾回来,难过的还不是自个么,所以他的事,阿九从不过问。”
“从不过问,那刚才阿九便是说胡话了!”杨屾的脸上的笑一收,他落子的力道都重了,有了不愉。
“胡话?”花九抬眼看着杨屾眨了下眼睛,很是无辜,“杨家舅舅才是说胡话了吧?我家夫君走之前,自己跟我说的,他说要去京城,我便让他顺便去杨家看看老太太和杨敦舅舅,如果还有时间,那么便去请我祖母上杨家一趟,花杨两家姻亲那么久了,为之前母亲的事闹的不愉快得不偿失。”
花九说的煞有其事,她不等杨屾说话就继续道,“不过,上次我祖母和杨老太太一见面,情况有些不好,差点让杨老太太气地晕过去,也不知道这次有我夫君看着会不会好点,杨家舅舅你说,两老太太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要是有个什么,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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