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幽深,红烛静静燃烧,奴仆下人早已屏退,就连一向伴随左右的贴身婢子小莲也守在外间,一声不响,安静候着。
房中拱门,珠帘垂遮,两侧各自对着摆放一尊铜炉,铜炉中弥漫着袅袅的紫烟,这紫烟是奇特的,如蛇般盘旋升腾,然后沿着门框,两股绞在一起,带着醉人的幽秘暗香,弥漫满室。
进了这门,便是里间,一眼就可以看见,在宽大的紫檀金仙云床上,左右两边各挂矩规两仪,床底有两块露出半边,打磨得细滑平整的石质磨盘,叠在一起,紧密相合。
放眼看去,遍处的装饰,已然变作一片喜庆的大红。
萧清宁默默地坐在床沿,娴静得仿佛一尊美玉雕琢的女仙神像。
李晚伸手拦住身后跟着的烟罗二女,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然后又挥退了起身行礼的小莲,带着几分莫名的感慨,来到她的面前。
谷中气候异于外界,直到五月,依旧还是微凉,但在这房里,却温暖如春,幽秘的暗香融入心肺,更是让人仿佛感觉胸臆间有股热意在升腾,变得一片暖融。
李晚看着一身喜袍的冷艳佳人,不禁也是心头热切,上前揭开了盖头。
萧清宁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习惯,但却还是带着几许娇羞,轻轻地唤了一声:“夫君,你来了。”然后便垂下头去。
两人嫁娶之事,多为长辈做主,彼此之间,只有普通朋友的情谊,没有生死相依的爱恋,犹自还带着几丝生分。
但萧清宁自幼受世家礼教,也从没指望过,能有散修女子一般的洒脱自在。对这种盲婚哑嫁早有准备,如今出现在身旁的是认识多年的李晚,一股异样的情愫,自然而然地涌了起来。
她手执红绢,有些不自在地摩挲着自己的玉手,心中有着些许的满意,但比这满意更多的,却还是油然的庆幸。
没有错,就是庆幸。
李晚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心意,上前端坐。
他也不多言。看着萧清宁默默动身,取过早已剖好的匏瓜,倒出灵酿,然后各执一瓢,共饮合卺,方才微微一笑,轻搂佳人腰肢,在她耳旁道:“清宁,我们安歇吧。”
萧清宁满心羞怯。浑身稀松地便瘫软下去。
萧清宁还是纯洁处子,李晚却已是个中老手了,一番挑逗抚弄下来,直把她撩得娇喘不止。然后又是行云布雨,大半个时辰过后,即如泥巴做的人儿化在了水里,烂成一滩。
但现在不是抱着美娇娘。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时候,李晚很快精神抖擞,又到对楼。
林静姝同样身穿喜袍。在那里等着他。
两人名为新婚,实则老夫老妻,没有什么拘束,欢笑着便抱作一团,滚到床上去了。
两头折腾下来,已经是后半夜,李晚这才长伸一个懒腰,回到中间自己的居室。
这处后院对楼,本就是冂字布局,又似足一个品字,两对门的各自是萧清宁和林静姝房间,中间便是李晚自己的私人居室。
人家娶一位新娘,能够安安乐乐,他一下娶足两个,为了表示不偏不倚,反倒落得要独守空房了。
倒也不是真的独守空房,还有弥罗弥罗寸步不离地跟了进来。不过李晚分得清轻重,没有拉上一起胡来,只是让她们伺候着洗漱一番,然后便独自睡下。
第二日一大早,萧清宁和林静姝相伴前来问安,敬奉酒食,寓意从此之后,夫妻一体,要开始共同的生活了。
一番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礼仪之后,李晚象征地吃了几口,便让人把酒食收起来,然后问萧清宁府上如何。
萧清宁道:“各位宾客,昨夜三更前,就已经遵循古礼离开,亲友安排在东西两院入住,有各位管事照着婚前制定的仪程安排,并没有出什么纰漏。”
其实纰漏还是有的,比如某宾客与人争执,借酒闹事,某修士遇到仇敌,分外眼红,偷偷跑出去决战,某贼子顺手牵羊,偷丹取宝,甚至连金碟玉杯都莫名丢失了上百盏,再有执事奴婢,护卫,闲人,懒散轻慢,偷奸耍滑,不胜枚举……
但是数万人聚集,这些事情在所难免,也都鸡毛蒜皮,不值一提,连萧清宁自己听了管事禀报,都只一笑而过,更不至于拿出来和李晚说。
李晚微微点头,心知喜庆时节,过去也就算了,不至于追究太多。
“婚礼结束后,各处要恢复原样,停工作场和抽调的仆役,也要返还,一切重回正轨。”
“夫君请放心,这些自有诸位管事经手,现在更紧要的,还是我们自己的家事。”
萧清宁看了看正襟危坐的李晚,又看了看一脸迷糊的林静姝,心中情绪微漾,却是暗暗感慨,这就是自己今后将要居家度日的夫君和姐妹了,许多事情,都要交接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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