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老实,却也不傻。绥敏淡淡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让乌丹点香:“是了。贵妃国色天香,乃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可天下之大,倒也无奇不有,掸眼一看,却像个故人,是也不是?”
胡存化猛地一震,抬起头来:“……娘娘?”
绥敏的确是吧王培之事巨细靡遗告诉了魏宓容,正是让魏宓容去仔细查证,等于告诉她,把胡存化的忠心拱手相让。魏宓容必定是知道她的意思,虽不会全信,可也会心下稍安。想必此时,她也查了个明白。
可绥敏并不打算丢掉对胡存化的掌控。
胡存化进前,王培最后请人去了一趟,告知他不久将有人引荐他入。胡存化是被高家举荐的,王培没多说,他就对贵妃一心一意,可心里也知道,王培不是高家的人,他们或许有利益关系,却没露底,不然高家不会不知道他的来处。他进后也曾暗暗猜想,觉得是嘉妃一流,却不想,是娴妃。
那个总和贵妃过不去的娴妃?
胡存化心里起了一个念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子……您的大恩大德,臣全记在心里。您有什么吩咐,臣必定一一去做,赴汤蹈火。”
绥敏不觉好笑,这个胡存化,以为她要害高兰籍?且不说行不行,就是高兰籍,虽肯用胡存化的方子,也是有王太医相辅之下才肯用的,觉不会偏听偏信。
“胡太医这是做什么,你是贵妃娘娘看重的人,自然要替贵妃娘娘好好做事。”她淡淡一笑,抬手让胡存化起身,“贵妃娘娘盛宠如斯,膝下却空虚,实在不是一件好事,还要请胡太医好好关照。”
胡存化思忖半天,不知道这话是正话还是反话,再一看绥敏的脸,那看似一览无余的笑容下,竟好似重重看不透的东西,他一个哆嗦,讷讷道:“臣遵旨。”
“这就好。”绥敏一笑,转头去看外头似火榴花,看似不经意地道,“倒是本想问,如今你也见过贵妃了,那夏雨荷……真的那么像?”
胡存化已站起来,想了想,郑重点头:“容貌确有九分相似,只是气韵……夏小姐单薄纤弱,不似贵妃娘娘稳重大气。”
虽是早知道,可听到胡存化自己说,绥敏还是有些惊讶地靠回椅里:“这么巧。”
想了片刻,绥敏又道:“这事儿,王培不知道罢?”
胡存化又是一愣,抬头看绥敏,半晌才反应过来,汗淋淋地点头:“夏小姐是女眷,身居府内,王恩公是个男客,哪能知道。”
绥敏缓缓点头:“就是这个理儿,以后,自有你说的时候。”
时间过得飞快,八月十三,乾隆圣寿。
乾隆的圣寿向来以奢出名,如今乾隆八年五谷丰隆,时气极佳,而乾隆皇权稳定,正值壮年,自然大张旗鼓。五鼓之后,太和殿朝贺,文武百官毕恭毕敬,大声赞服。奏乐、拜位,各项皆是井井有条,乾隆升座太和殿接受拜贺,接受王公大臣的寿礼。
寿礼之,不必言说。虽没有乾隆老年时的奢华过度,可也惊奇珍宝频频露面,哄得乾隆龙颜大悦。待到宴请群臣,更觉热闹,菜品一百零九,冷热荤素福寿吉祥,一路排开,午时而设,未时举行,直到了申时才罢筵。
等国宴毕,便是家宴。后不比前朝,虽是气派不足,倒更奢靡无端。后一路彩坊绵延不断,织锦彩帛帷幔相依,琉璃珠玉灯翠不绝,升平署花了大功夫,数百伶人依次坐下,锣鼓琵琶,闹静皆备。百余小儿穿红着绿,脚踏金鞋,百戏升。之后便是各种杂戏,杂戏一停,就见妙颜女娥,锦衣彩裙,丝竹之声一缓,场内水袖如云,正合着晚宴酒劲而起,让人迷醉。
这一日办得极为欢腾,乾隆十分喜悦,就连钮祜禄氏也赞不绝口。傅恒居内务府,便是被夸得头一个。如今皇后膝下孩子最多,呈上寿礼时最打眼,风头也最盛。接着是纯妃,纯妃身孕已近六月,肚子已显,里已脉出来,是个男胎。酒宴之上乾隆频频顾问,直叫纯妃的脸红得比敬上的珊瑚盆景还要动人。
相较之下,高兰籍沉寂得不像话。
一晚上,她都有些恹恹,笑意温浅,似有倦意。乾隆起初还颇为关切,到后来场面一热,也就顾不得许多,直到宴席都快结束了,高兰籍才想起上前敬一杯酒。
她这日穿得清雅,一身玉白旗袍,外覆浓绿半透的织锦,月光灯光之下,那绿锦上浓暗不均的花色被玉白一衬,便如白玉笼雾,晕晕生光。她缓步前行,笑意浅浅,桂花香气浓郁至极,她站在其中便似浓艳之中一抹清溪,直沁人心。
看到乾隆含笑,高兰籍就盈盈一拜:“妾身敬皇上。皇上不怪妾身来得迟罢?这隆隆盛宴,倒让妾身看呆了,果真是盛世升平,大国气象,妾身久居深,一朝得见一角,就已感佩万分。皇上可不能怪妾身,要说,就说皇上威比尧舜,让妾身看楞了罢。”
乾隆笑得极欢,刚要说什么,却见高兰籍脸色一变,竟飞奔到一旁,呕出一口酸水来。
大不敬!
丝竹顿停,场内变得静悄悄的。乾隆脸色一冷,周围的人亦是一震,不想高兰籍竟会犯这样的错。绿川已经奔上来,顾不得什么,声音大得前面的人都能听见:“主子,主子您怎么了?您又不舒服了么?”
乾隆这才缓过来,连连招人:“还不叫太医!”
绥敏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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