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敲打着窗子,淅淅沥沥的,一点一滴的渗进窗纸里,留下一块一块潮湿的斑。屋内的温度很低,莫礼往着黑漆漆的窗外,心里凉了一层又一层,窗外的雨滴一滴一滴的流进了他的心里,冰凉并且疼痛。
旁边的人睡得香,他有宽宽的额头,听算命的人说,这是有福相。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莫礼用指尖描绘它们,贪恋着上面的温度,触到那灼热的唇上,感觉打在手指的温热呼吸,一遍一遍的摩挲着。
不知道为什么,终于得到了这人的怜爱,但是心里为什么会这般苦涩。明明知道这人的温柔并不是自愿的,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回去,回那个家,看母亲的怒颜,看他的美满,看家族的荣辱。
莫礼把手冷掉的手放进被子里,看着外面的天一点一点的亮了,只是雨还未停,不过已是蒙蒙细雨,地上泥泞得不行,只要人走在上面,鞋一提,马上就泥水四溅。
清明时节雨纷纷,总让人生出一股愁绪来。但是在莫礼的心里,在很多年前,清明节因莫成刚的到来鲜活了很多记忆,踏青,郊游,荡秋千,择野菜,放风筝。莫礼沉浸在以往的少年时光里,连莫成刚已经醒了,都不毫不知情,莫成刚掩了掩莫礼身上的棉被,眼睛停留在他布满爱痕的锁骨上,有一种爱恨交加的感觉。
把最后一件衣服打点好,扎上包裹,那人殷勤的拿着行李,莫礼撑着伞,尾随在后面,看着他宽宽的肩膀发怔。那人因为路滑停了一下,莫礼直直的撞了上去。
“小心,你这个呆子。”那人熟悉的昵称还萦绕在耳边。
但是莫礼所有的感官都揪在一起:鼻子疼,很疼,疼不能忍受。眼一滴热泪烫着了莫成刚的手背。莫成刚一抱,莫礼哭得更凶,嘴里全是呜咽声,像只受伤的小兽。此刻两人早就湿了衣裳,脏了伞。
莫成刚抬起莫礼的头,脸上看不出哪里是雨水,哪里是泪水,只看到莫礼嘴微张,鼻子一抽一抽的,虽然没流鼻血。但是他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莫先生。”一声软糯的声音传来,莫成刚这才惊醒,看着旁边撑伞的人儿,伞下是一身麻衣打扮的复生,背上还有一个粉堆玉砌的小娃。那声音就是这个小娃发出来的。看到复生眼里的胶着在莫礼身上,莫成刚手臂顿了一下,身体更是一僵。
眼前出现去找复生帮忙的那晚,他丢了“莫离”故而折返。“莫离”是一块羊脂白玉,上面雕的是两条白蛇交缠的样子,是莫家的祖传之物,本是莫礼的贴身之物。少时,莫礼曾多次相送,成刚都拒绝了。而在他成亲的前几天,莫礼写信邀他一聚,上面放着的就是莫离。他只是紧紧的攥着玉佩,他没去,只有莫家的家丁去了,然而莫礼就再也没了身影。丢了什么都不能丢了莫离。
仔细地找到门口,没有发现它的踪迹,真准备往别处去,隐隐约约从房间里流泻出低低的呻吟声和喘。成刚脚没能移开半步,而那声音就想钟鼓一样敲进了他的双耳。本以为他只是骗他,本以为他永远都不会拿自己开玩笑,本以为他的眼里本就没有别人。站在门外,他连推门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失魂落魄,落荒而逃,丢了玉,也丢了心。
他想自己成亲的时候,莫礼是否也有这般感受。
第二天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一路走回私塾,洗了脸,脱了衣服,上了床,低低的在床上咳嗽,他只想这样看着他,让莫礼像以前一样笼罩在他的目光里,当他看到莫礼脖子上的吻痕,嫉妒和怜惜就像毒蛇反复撕咬着自己的心。他从暗处走了出来,在自己没有意识之前,他恣意的吻着他的唇,低低的呻吟声在彼此之间交换者,最后却被唇上的高热灼醒,原来莫礼他发烧了,他并不是在回应他,而是贪一时凉爽,这个认识让莫成刚挫败。
起身打了水,湿了帕子,细细的照料了他一天,身上的高热这才散去大半,昨晚又那样的要求他。虽然现在只是毛毛细雨,总归是淋雨,怕又是要发烧了。莫成钢放开他,弯身捞起的脏伞,打在莫礼的头上。
“是复生和维维啊,你们这是要去哪?”莫礼看着维维扒在复生的背上,撑着伞,复生一手托着维维,一手挽着一篮子东西,里面有些钱纸,看来是准备去扫墓来着,莫礼一看便知要去干嘛。
“咳咳,今天清明,去扫墓,莫礼,你是要回家了吗?”复生看了看旁边正在撑伞的莫成刚,那人的眼里很寂静,刚刚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复生也没看清楚。复生把快要滑下来的维维往上托了托。
“恩,是要回家了,也没来得及跟你道别一声,回头你帮我跟村长讲讲,这些日子可能回不来了。叫他另找个先生暂代我几天吧。”
“回家是好事,你尽管回去就好了,这事我等下跟村长讲去。”
“帮我照顾好小黄,不过过不了几天我也可能回来了。复生也要照顾好维维,维维可是个聪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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