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井九的小院迎来了柳十岁之外的第一个客人。
他知道对方会来,提前便站在院子里等着。
不是为了表示尊重,而是因为他不习惯别人进入自己的洞府,虽然现在他居住的洞室远远谈不上洞府。
吕师不知道这些,有些欣慰于他的聪慧与礼数。
“晨间你给同门做的那些解疑都很正确。”
吕师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说道:“只是最后这个问题你解错了。”
井九有些不解,心想自己怎么可能错,接过那张纸看了看,才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解在理解之后,你没能理解法诀里的这段话,这段话是对本册的新解。”
吕师看着他神情温和说道:“当然这不怪你,事实上很多年来青山宗对本册的理解就是错的。”
井九说道:“不,宗门以前的理解没有错,而是这解法错了。”
吕师微笑说道:“这是当年师叔祖亲自做的新解法,怎么可能有错?”
现在的青山宗入门法诀与当年有两处修改,都是景阳的手笔。
井九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更知道其中有一处修改是错的。
“谁都可能犯错,不管他是外门弟子还是师叔祖。”
井九说道。
吕师神情微变,心想这话何其荒唐。
他又想着晨间的时候,井九说宗门对外门弟子的教育方法不对,规矩应该改……
“你的悟性、天赋确实极不错,思维更是缜密,可这不是你恃才放肆的理由。”
吕师看着他沉声说道:“须知我青山剑宗弟子不可无傲骨,但绝不可有傲气。”
傲气吗?
想着入门法诀上的那两处修改,井九有些感慨。
当年的景阳确实是世间最有傲气的人,所以他才会犯下这样和那样的错误。
见他沉默,吕师以为他听进去了,语重心长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剑出九峰,必迎罡风,想要在修行大道上走的更远,便应该学会如何收敛自己的骄傲,就算想要帮助同门,也可以用别的方法,却不能破坏规矩。”
“但这个规矩确实很蠢。”井九说道:“清容峰那位出身南寨,不通皇朝文字,当年在外门的时候根本看不懂入门法诀,若无人教她识字,青山宗岂不就会错过这位天才?”
听着他前一句话,吕师好生恼怒,正准备训斥两句,忽听着他后面的话,不由微惊。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段故事说的当今清容峰的峰主,不算秘闻,只算佚事,但井九只是个外门弟子,又从哪里听来?
井九心想自己亲眼看着那个丫头夜夜苦练大字也要告诉你?
吕师心想莫非这个少年与卓如岁还有两忘峰上的那些年轻同门一样,都是宗门提前布好的棋子?
这一次落棋的,究竟是哪座峰上的师伯师叔呢?
……
……
时光如水。
转眼便是一年。
又是春意渐深时。
柳十岁走出剑堂,顺着石道向树林深处走去。
崖坪间的数十名外门弟子们已经看惯了这幕画面,知道他要去哪里,不以为异,纷纷与他打着招呼。
柳十岁点头微笑回礼。
他现在已经十二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称作少年了。
他的模样依然那般朴实可亲,只是眼神更加平静,气质的改变最大,微笑行走,非常从容。
看着柳十岁走进那间小院,弟子们凑在一起,再次议论起来。
做为青山宗的重点培养对象,柳十岁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意着。
刚过一个晚上,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申请了内门考核。
只有抱神境界圆满,才能与剑胎相互感应,有资格进入内门。
问题在于,柳十岁进入青山宗才一年时间。
无数年来,只有传闻里那位已经飞升的师叔祖,只用了半年时间便进入内门。
卓如岁是青山宗掌门的关门弟子,如今正在天光峰闭关,他当年从北鹤轩进入内门,用了一年半时间。
天才如赵腊月,也用了整整一年时间。
没有人觉得柳十岁能够通过这一次的内门考核,虽然他也是万中无一的天生道种,但在弟子们的眼里,他总是及不上师姐的。
有一种看法是,如果柳十岁不是因为别的事情分心太多,或者他成功的机会应该大很多。
所谓别的事情,自然便是井九院子里的那些事情。
因为这些事情,很多人对井九非常不满,觉得他耽误了柳十岁的修行,完全不知道轻重,甚至觉得他是嫉妒柳十岁故意如此。
当然,也有些人并不这般看,对井九很感激,因为井九并没有听从吕师的意见,还是会偶尔帮那些弟子解决一些疑难。
吕师也逐渐放弃了对井九的关注,不再认为他是某座峰上大人物提前选好的弟子。
因为井九真的太懒了。
他从来没有参加过外门弟子对青山外围的例行巡查,甚至连请假的理由都懒得找,每次都要麻烦柳十岁去求情。
更没有人看过他炼体修行。
这样的人,哪怕学识再如何渊博、悟性再如何出众,最终也只是了了。
……
……
走进小院,看着竹躺椅上的井九,柳十岁脸上从容的微笑变成了无奈的苦笑。
这一年里他劝过井九很多次,但井九也不听,依然每天躺在竹椅上晒太阳、发呆。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竹椅的旁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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