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瑜说得开心,讲起来滔滔不绝,北澜各路人物如数家珍。
众人在心中掂量,想拼进前二十,需要怎么的训练,达到什么程度,发现对手很强,时间紧迫。又萌生出同样的念头:若不想止步二十,有志争前三甲,恐怕只有拉‘南山榜首’林渡之同队,才有一搏之力。
与他们仅两个雅间相隔的地方,有三人已酒足饭饱。
程千仞几乎没有动饭菜,一人喝完两坛竹叶青,依然眼神清亮。
顾雪绛听着说书先生胡诌,笑道:“吃饱了我们就走吧。”
徐冉指指堂下:“正讲到厉害处,夜战淮金湖,让我听完……”突然反应过来:“淮金湖?你的湖啊!湖主,你知道这事儿吗?给我们讲讲呗。”
顾雪绛摸摸鼻子:“没什么好讲的。”
徐冉一脸期待看着他。就连程千仞也面露好奇之色。
顾雪绛心想,今晚程三心情郁闷,刚才说让他控制威压之类,也是为了逗他。自己说点旧事,说不定能让他开心些。
“四年前,傅克己刚来皇都,这里有病。”顾二指指脑袋,“原上求也是有病,两人都用剑,互相看不顺眼,仲夏六月夜,非要效仿先贤,来淮金湖上切磋。请我在一旁掠阵,做个见证。”
“傅克己毁去半湖荷花,原上求惊扰了画舫上的姑娘。我骂原上求,谁知他疯起来连我也打。那时我年轻气盛,心想你有种,敢在淮金湖打我,你是第一个。”
徐冉问:“然后呢?”
“然后我跟傅克己联手,把他摁进湖里,让他喝点水,醒醒脑子。”
徐冉:“你们两个打一个啊?!”
说书先生:“两位白衣少年,点荷飞掠,剑光交织起舞,荷香满袖。”
顾雪绛:“原上求挣脱我俩,拼命爬起来,吐出一嘴淤泥,直接吐在傅克己身上。”
说书先生:“只见湖面水雾花雨,纷纷落下,映照花灯游船,似在梦里。”
顾雪绛:“原上求泥没吐完,又冲我吐,我有防备,侧身一闪……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就开始互相甩泥。”
徐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顾雪绛:“是你要听的。”
堂中欢呼热烈,拍手称快。二楼雅间愁云惨淡。
程千仞也心疼徐大,活在梦里不好吗?
第32章 雨过天晴,就是夏天了
堂中故事讲完, 喧嚣暂歇, 席间酒尽羹残,杯盘狼藉。
钟天瑜一行人醉醺醺地起身向外走, 恰好看见不远处, 另一间雅座走出三个人, 其中一人身着学院服。店里伙计正在一旁点头哈腰地送他们。
南渊院服像是某种易于辨识的身份标志,经常来城南吃喝玩乐的彼此都面熟。偶尔在酒肆花楼遇见了, 还会打招呼。
“那桌什么来头啊?看着眼生。”
徐冉和顾二走在前面, 程千仞结了账落后一步,忽然感知到有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入道之后, 各种感觉都变得敏锐。对方的打量虽然没有明显恶意, 却让他不舒服, 于是本能地回头望了一眼。
原来是认识的人。
他平静地收回目光,脚步不停,下楼去了。
张胜意惊道:“怎么是他?!”
程千仞是他们班过得最寒酸仔细的人,有人说他在一家面馆帮工, 还有人撞见他跟卖菜小贩讨价还价。
但自己刚才看到对方, 只觉得很眼熟, 久久不敢确认。分明衣着样貌毫无变化,偏偏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有人问:“你认识的?”
张胜意还未答,钟天瑜冷哼一声:“看他们能得意到几时。”
说罢甩袖便走,一行人忙不迭追上去。
演武场之战,不仅没让花间雪绛下跪道歉,自己还跌了面子, 钟天瑜心中郁气难消,选的副课也不愿去上了。
对方从前耀武扬威令人羡恨,现在武脉废了,成了废人,凭什么还能过得好?
不止他,许多知道顾雪绛身份的春波台学子,都有类似想法。只是畏惧花间家声威,不敢出头,最多背后酸几句。是故钟天瑜刚来,就有人给他递消息,挑唆他去西市书画摊找人。
眼看两次不成,钟天瑜正为此气闷,少不了上前凑趣的人:“愿献计献策,为钟少爷分忧解难。”
***
南渊三傻向城东走去,把车水马龙的繁华夜市抛在身后,喧嚣渐远,转入老街长巷,四下里只有呼呼风声。
白日是沉闷y-in天,入夜后起了风,吹得枝叶簌簌,烟尘迷眼。
徐冉抬头,苍穹如泼墨,浓云遮蔽月色,星星也不见一个。
“不会是要下雨吧?咱走快点。”
顾二想了想:“按南央的气候,春夏换季要落一场大雨。雨过天晴,就是夏天了。”
徐冉又问:“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吃学院大灶了?”
话题跳跃之快,令其他两人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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