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是运气好,没有受损太久,但是以后恐怕还是会留下后遗症。
所以一开始丁殊整日不说话,其他人也不强求,反而越发唏嘘心疼。
但年仅八岁的孩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指着那个被遗弃的幼童说“那是我弟弟”。
秋零再次见到丁殊的时候,院长正在数落带孩子们去做登记的帮工。
“姝姝姝,跟你说了是女旁的姝,不是特殊的殊!”院长看着登记表气不打一处来,“本来算得好好的,丁姝、丁婉,都是女孩子的名字——”
“那不是看着都差不多嘛。”帮工连连赔笑,“要不然我再跑一趟?”
“算了算了,都已经登记好了。这个名字也好,也挺适合她。”院长没好气地朝帮工挥了挥手,“下次换个人去,不识字的凑什么热闹。”
就在丁殊这个名字被敲定下来的时候,丁殊本人正在照顾着弟弟。
自从丁灿被丢进这家孤儿院之后,丁殊的全副身心都放到了弟弟身上。
没人知道丁灿是不是真的是丁殊的亲弟弟,毕竟在孤儿院里谈血缘实在是件很可笑的事。
但这个孩子成为了丁殊的某种j-i,ng神支撑,这却是毋庸置疑的事。
秋零跟院长打了个招呼便进去看了丁殊。
秋零的妈妈是小学老师,也时常作为志愿活动的带队老师,多数时候她也会带上自己的女儿。
所以直到高三之前,秋零一直都保持着经常去孤儿院探望的习惯,院长对她也很熟悉了。
一开始只是例行公事,虽然觉得那些孩子从小失去父母很可怜,但秋零跟他们却始终有着一层代沟,感情不好不坏。
这种情况在丁殊到来之后被打破了。
或许是因为这确实是一个特别悲惨的孩子,又或者是因为见证了这个孩子最初的狼狈,秋零不知不觉间就对她产生了某种使命感,也总是忍不住对她报以更多一些的关注。
从那以后,秋零开始更频繁地往孤儿院跑,不明真相的秋妈妈还因此夸过女儿终于长大了。
秋零笑笑没有辩解。
秋零开始注视着那个孩子。
也因为一直在注视着那个孩子,秋零才慢慢发现,这世上原来是有这么多的不公正的。
因为没有父母,所以被同龄人欺负嘲笑。
因为是没有教养的野孩子,所以与他人发生冲突时,被毫无缘由地指责的总是他们。
因为是孤儿,所以连生命都是可以被轻贱的。
「死掉的不过是个孤儿,有什么好追究的,别给自己找事做了。」
这是秋零曾亲耳听见那个警察说的。
从那以后,她开始对所谓的正义、所谓的美好产生了怀疑。
比起孤儿院的其他人,丁殊也是最难搞的那一个。
她从不愤怒,从不悲伤,不在意别人的生死,也不会轻易喜悦,她总是漫不经心地活着。
唯一强烈的情绪不过是对弟弟到来的欢喜而已。
她的执着也总是消融于点滴之间,就好像完全不存在情绪起伏一样。
后来连院长都感慨过,丁殊这孩子太凉薄,就跟暖不热的石头似的,秋零能坚持一直追着她跑真是太不容易了。
秋零依然只是笑笑不辩解。
因为偏冷淡的x_i,ng格,丁殊慢慢就变成了不怎么起眼的那一个,其他人也就慢慢淡忘了她所经历的一切。
但情绪起伏小不代表真的无情,不在乎不代表不受伤,看不到不代表没发生过。
对此,秋零大概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一个了。
“坦白来说,一开始我们关系说不上好。不过秘诀在于坚持不懈和好胜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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