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忙叫:“是我客人,请进来!”便看舱门打开,进来一人,身穿夜行服,身材高大,与严鸿相仿,然而长相甚是粗鄙,满脸胡子拉碴,怎么也看不出却是个国子监生。说是比云初起小两岁,看上去仿佛至少老五岁一般。
这人行事倒比云初起之乎者也的要干脆许多,进来后大喇喇行个礼:“在下叶正飞,见过严长官、见过这位前辈、见过云大哥。”说毕便自顾拖了一张板凳坐下。须臾,外面仆役送上一副碗筷,叶正飞筷子如流星,片刻间便已塞了满嘴肉大嚼起来。
云初起见他这般饿痨,却似见惯不惊,问道:“正飞,你却来了几时?”
叶正飞道:“云兄,我早说我和你一起来行刺,你偏要自个来。过了预定时辰,我看你没回,料来多半给人拿下了,于是赶来,却恰好碰见这舱房里在摆酒,我便趁着乱子躲在蓬顶上。这位长官既然吩咐摆酒,想来不至于杀你。若吃了酒还要杀你,那xdi更得下来。我结义哥哥的断头饭,这顿错过了可就没下顿了!”
严鸿暗暗称奇。以云初起刺杀自己时的险峻,实在已到了千钧一发。梁如飞晚来片刻,恐怕那买主的二百五十两生意就真算钱货两清了。若是当时这叶正飞也一起闯入,只怕自个i难保。
严鸿眼见这叶正飞说话直爽,却也喜欢他这种豪迈,便道:“叶兄请了。我听云兄说,你放着国子监监生不做,却闯荡江湖,扶危济困,实在难得。不瞒叶兄说,我这会儿也挂着个国子监监生的头衔,十分无趣。”
叶正飞一边啃着一只香酥鸡腿,一边含糊地说:“是啊是啊,我原本以为那国子监乃是清静读书之处,谁知进去一看,尽是些纨袴膏粱,不学无术,上课睡觉,下课嫖赌,连带那些博士学正也都无心传道。这般藏污纳垢之地,待下去污了我的明镜台!”
这话说出,顿时把个严鸿噎得一翻白眼。好在他脸皮甚厚,随即也就释然了。
当下宾主吃喝尽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严鸿把筷子一放,正色道:“云兄,叶兄,xdi这里,却有一件事,须得郑重相告。”
云初起、叶正飞齐道:“贤弟请讲。”那叶正飞初时管严鸿叫长官,后来见云初起只叫贤弟,便也随口叫开。他两个毕竟江湖人士,性子豪爽,又不似梁如飞寄人篱下,自然不讲那么多客套。
严鸿道:“二位兄长为孤儿办学,甚是可敬。然而靠当杀手赚银子,这钱既不能说干净,风险也大。譬如说今日之事,云兄打探得我是个人人皆曰可杀的eba,可这其中,实多误会风言。且我过去虽做了些荒唐事,今已改恶从善。若是被云兄i搬家了,可不冤枉?再者,如云兄被我擒获,我真个如你所望,来个一刀两断,那这一百余名孤儿,却指望谁抚养去?所以刀口舔血的生意,不做也罢。”
云初起、叶正飞一想不错,相顾黯然。严鸿又道:“听云兄所说,三年杀手,挣了一千余两纹银。喏,这里是你十年有余的进项,请收好。”说罢,从怀里掏出赵文华送的五千两银票,递了过去。心中道,赵文华,你丫挣的黑心钱,老子给你找了个干净的用处,这他娘的阴德,是你百八十年也积累不来的。
云初起愕然,待要推辞,叶正飞却一把抓了过去:“多谢贤弟。”
严鸿微微一笑道:“二位兄长,这些银子拿去,小弟有个主张。留一二千两零用,则两三年间的用度,想必还够。其余三四千两,最好就近置些田地,算来中等之田,尽够买几百亩了。你那些孤儿学生中,既然也有十多岁的,叫他们半日读书,半日种地,自食其力,如此方有长久来源,便是书院再扩大些,多招些孤儿,也有安置的。不然,拿了银子光是填补亏空,早晚还是不敷使用。”
云初起、叶正飞虽然是文武双全,在这生意一道上,却是给小阎王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听他说的在理,赶紧点头称是。严鸿又道:“日后书院倘若还短银钱,小弟便也入一份股,每年几百两银子倒还拿得出来。只是却有一个条件。”
云初起、叶正飞早已吃尽了没银子的苦头,赶紧道:“贤弟请说。”
严鸿道:“小弟斗胆,想请二位兄长,日后在小弟这里做两位客卿。小弟文武不济,却需要二位这种能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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