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哭鬼又怎麼了?」天香不以为意地抱紧冯素贞。「以前当驸马的时候,你有很多话不敢坦白对我说,难道现在还要对我戴著不能哭的面具吗?」
「不想问我为何…为何而哭泣吗?」冯素贞问得有些难为情,感觉自己似乎将泪水当成吸引天香关注的手段。
「有什麼好问的?你啊、一定又在胡思乱想!不是在想我们什麼时候会分开,就是觉得我们能在一起像作梦对吧?」一手揽住恋人,一手把玩著对方垂至腰际的细柔发丝,天香说得理所当然。
那太过斩钉截铁的语气令冯素贞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可是这样也好,万一哪天你不烦恼这些事就要开始换我担心了。」叹了口气之后,天香把恋人搂得更紧了点。
「你要担心什麼?」冯素贞微微移动了重心,天香依势软软地偎在她身上。
「当然是担心你不喜欢我了嘛……」将下巴压在冯素贞肩膀上,天香的解释如同含在嘴里般模糊不清。
「傻丫头!」冯素贞不觉哑然失笑,天香显而易见的羞涩依恋如暖流滑过心房。
「冯素贞你——」才最没资格说我傻!
天香闻言抬起头气呼呼地正想回嘴,冯素贞却已经抢先一步阻止她的发言——以吻封缄。
不需要再当总是掩藏感情的『冯绍民』,不需要再勉强自己独力背负所有,她的喜怒哀乐有天香分享,她的反覆脆弱有天香理解包容,现在如此、将来也会如此。
若恋上女子是个错误,爱上天香也是『冯素贞』此生毫不后悔的错误。
而逐渐加深的缠绵更是冯素贞身体力行的觉悟……。
薰烟袅袅,琴声悠悠。
几案前的身影专注弹著即使闭上眼也不会出错的熟悉乐曲,全副心思沉浸在音律中,神情随著琴韵带起的记忆,悲喜更迭。
琴音亦是情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只可惜唯一的听众却不曾为之动容。
「——怎麼老是这首曲子,你还弹不腻啊?我都听到耳朵快长茧了!」
一阵沐浴完的清新幽香伴随抱怨飘来,衣著单薄的纤细白影轻盈一跃扑到了奏者背上,然后像软面条似的贴住对方身躯摇晃著。
似已惯了承受恋人毫无预兆的突袭冲击,细长手指撩拨下的乐曲流畅依旧,不曾因受到干扰而出现丝毫停顿紊乱。
「有些事,不想忘记。」一开口,是更胜琴音的温润悦耳。
笑靥如花,在冯素贞脸上盛开绽放。明明是思念兆廷而谱成的曲,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替换上更多与天香相系的回忆。
临刑前那夜,男装打扮的天香携琴至天牢探望她,并请她为当初的『闻公子』再奏最后一曲。人,是当初的人;曲,是当初的曲;而情,永远也无法回到当初的情……
不愿回首的辛酸过往、曾经认为是沉重负担的深情厚爱,在天香又成为自己妻子的如今,细细回忆竟是点滴甜蜜在心,因此,不想轻易忘记。
听完这句话,天香不再出言抱怨,只是安静地起身。
曲未终,人已散。
背上骤减的压力,并未让冯素贞生出警觉,抚弦十指依然灵动,仅有些微疑惑著公主殿下反应不若往常的撒娇黏人,直至目睹那抹窈窕倩影即将从视线中退离房门外时,悠扬旋律终於出现了差错。
「天…」
「不准跟过来!」
才刚讶异地发出第一个音,就被天香头也不回地打断喝住,少见的凌厉怒气让冯素贞大感愕然,这一怔楞回过神时却只能看见已被使劲甩上的门扉。
笑,渗入苦涩与自责。是她的回答…又让天香误会发怒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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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难看死了!小心眼!都过去多久了,竟然还在嫉妒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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