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长赢老兄。」天香挤出一抹僵硬笑容和刘长赢打招呼。
刘倩替冯素贞挡了一击而死,李兆廷则是同样为了救她才丧命,当初冯素贞回避与刘长赢见面的歉疚心情,天香现在终於亲身体验到个中滋味,可是她却不能不来见刘长赢。
「果然是好久不见了,你们个个都是大忙人,平日可不敢盼著你们有空来找我和馨儿聚聚,真不知今天吹得是什麼风?」再见到这个青梅竹马又兼同父异母的妹妹,刘长赢喜悦之情溢於言表,而忽略了天香显现的异样。
「天香公主?!怎麼只有你一个人来,还打扮成这样?驸马没有跟你在一块吗?」倒是心细的张馨感觉不对劲,疑惑地接口询问,同时也想起了丈夫那个温文儒雅的状元友人。
「驸…马?」这个久违的称谓让天香呆了片刻,蓦地才记起张馨说的人是指冯素贞。
「我就说怎麼感觉少了个人呢!天香,你该不会和冯兄吵架闹出走才想到来找我吧?」刘长赢以拳击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就算数月前京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女驸马事件,隐居僻处的他们没有听说,难道之后李兆廷也不曾跟他们提起过冯绍民就是冯素贞吗?否则,为什麼他们提到驸马的语气都这麼自然?天香心头泛起疑问。
「公主?」见天香未答话,张馨担心地拍拍天香肩膀。
看著张馨不似作伪的关切神态,天香决定把冯素贞的身份继续瞒下去,嘴角勾起有些勉强的弧度回答:「驸马…驸马她最近有些身体不适,我担心你们见了面以后又会睹物伤情,所以就没让她跟著来了。」
「冯兄生病了?睹物伤情?这又是怎麼回事?」
刘长赢与张馨彼此对望后摇摇头,对於天香没头没脑的回答都是感到一头雾水,完全无法理解前因后果。
「月前我们在嘉宁遇到山贼拦路,乌鸦嘴不幸身亡了。这里面装著乌鸦嘴的遗骸,除了你们实在想不到乌鸦嘴还有其他亲人了,而且要是能和刘倩葬在一块儿,我想乌鸦嘴也会觉得这样比较好。」天香一边递出手上的骨灰瓮,一边为来意做了简略说明。
「兆廷兄……也过世了吗?」刘长赢听完消息大为震惊,天香只是默默点头当作回答。
难以置信地接过天香递来的陶瓮,手中份量沉重得超出刘长赢想像。重遇故人的欣喜之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得烟消云散,张馨见状轻按住丈夫微微发抖的手,想给他一点支撑力量与温暖。
「……天香,谢谢你特地把兆廷兄的遗骨送来,相信他与倩儿定能在九泉之下再相会。」刘长赢慨叹著,眼眶已然泛红。
「嗯,乌鸦嘴和刘倩一定可以在地下团聚的。」想起李兆廷脸上安详的笑容,天香同意地附和著刘长赢的话。
「外面好像发生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公主,不如先进屋里坐著再慢慢聊吧?」张馨对天香提出邀请。
「不、不用了,其实驸马还在外面,让她等我这麼久不太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天香慌忙摇著手拒绝,还扯上冯素贞作挡箭牌。像是害怕张馨随时会强拉著她进屋,回答的同时,天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如此,更该请驸马爷也一起进来坐坐才是。」
「算了、馨儿,既然冯兄有恙在身,这次就不要勉强天香了。」刘长赢反握妻子的手,劝张馨放弃与故人相会的念头。
丈夫都已出声反对,张馨也就不再坚持邀两人进屋长谈,这让天香松了口气。
「乌鸦嘴的骨灰已经送到你们手上,没其他事我、我先告辞了,我很担心驸马的状况。」匆匆丢下告别语,天香就转身离开。
「等等!」刘长赢叫住天香。
停下脚步,天香犹豫片刻后终究没有回头。
「天香,下次相聚希望你和冯兄能带来好消息。」望著天香背影,刘长赢的话语中带有属於兄长的温暖与期盼。
天香身躯微震,她不晓得怎麼样的消息才算好消息,所以她不敢大方应承未来,只能强忍著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迅速逃离刘长赢与张馨的视线范围。
(14)
终於奔出竹林外,天香步履踉跄,泪水在途中早已不受控制淌落面颊。
不用解释李兆廷为谁而死、不用担心冯素贞的身份再被拆穿、终於把李兆廷骨灰交到刘长赢手中,她明明可以喘口气了,为什麼却还是觉得胸臆窒闷难抒?
好不容易稍微止住泪水平复心情,站在马车前,天香抓著车帘的手颤抖不已,却没有勇气将其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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