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家人大为诧异,但见将军并未反对,便没敢吭声。
等到宁觉非把粥喝完,江从鸾很自然地起身,将火炉上的热水倒进铜盆,拧了软巾过来,替宁觉非擦了脸和手,然後给他把锦被盖好。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特别温婉优雅,神情间带著关切,与一般惯会侍候人的婢仆有著很大不同,倒像是宁觉非的亲人一般。
宁觉非这时已觉得十分疲倦,便对他微微笑了笑,体贴地说:“从鸾,你先去歇一歇吧,我也睡一会儿。”
江从鸾点了点头:“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宁觉非也不再多说,便闭上眼睛,沈沈睡去。
江从鸾静静地坐在床边守著,一直不舍得离开。那个家人见了,知道他会照顾将军,也不便赶他走,就把碗筷和水盆收拾著出去了。
云深在宫里与澹台牧议完事後,仍是直奔神威将军府,听总管说宁觉非醒过来一次,而且吃了东西,顿时放下心来,脚步却未停顿,直奔正房而来。
他一踏进门,便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江从鸾,登时停在那里,眼中满是疑惑。
江从鸾本能地站起身来,对他微微躬身施礼,低低地说:“小人见过云大人。”
云深点了点头,客气地道:“江公子不必多礼,您替我照顾觉非,我还要感谢您呢。”
江从鸾自小学习察言观色,是个千伶百俐的人,这时自是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表面上却是茫然不觉,仍是垂头轻声道:“云大人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是我应该做的。”
云深仔细打量著他。
自从他来到蓟都後,云深还真没怎麽正眼看过他。在这位出身高贵的才子心里,本就看不起出身青楼的人,男娼又比妓女还要低贱,他过去从来不跟这种人打交道的。宁觉非是半途转世而来,又是被强迫著受尽凌辱,在他眼中自是不同於那些小官男宠。想著宁觉非曾经落在这个江从鸾手里,受尽那些qín_shòu的残忍折磨,他心里就是怒火上冲,虽然涵养到家,一直强自忍耐,待之仍如上宾,不失客气礼貌,却从来不去正视他。
这时细细一打量,只见他身段高挑,眼若秋水,眉含春山,粉色的唇角似乎总带著盈盈笑意,让人看了,心里很是舒服。他的态度总是柔顺温婉,声音低柔缓和,从来不会给人造成任何压迫或者威胁的感觉。无论谁面对著他,都会感到一种平和。抛开身份不论,他确实是个一等一的妙人儿。
云深虽然反感他,却也发不出火来,只是温和地道:“江公子,你也累了,就请先去歇歇吧。”
江从鸾微笑著应道:“是。”便再施一礼,缓步退出。
云深不再去理会他的事情,转身坐到床边,看著沈睡中的宁觉非。
仅仅几天的时间,他脸上的古铜色就已变成了淡褐色,嘴唇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本就年少,平时的行事谈吐之间颇有大将风度,瞧著还成熟一点,现在却是消瘦憔悴,下巴尖削,看上去也就是个孩子。此刻,他双眉微皱,全没了过去入睡後的那种安宁平静,似乎在强忍著身体的不适,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云深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著他的脸。
他的热度已经退了,肌肤隐隐地透出一丝暖意。
云深修长白晰的手缓缓地游走在他的眉间、脸颊、双唇、下颌,眼中满是奇异的光彩。
宁觉非有张让人百看不厌的脸,无论变成什麽样子,都是那样的俊美无暇,就是病成了这样,又在沈睡,也仍然给人强烈的诱惑。
他缓缓地倾前去,将自己的唇覆盖上他的双唇,舌尖轻轻滑过他优美的唇线。
宁觉非似是对这种接触极其敏感,即使是在深眠,也挣扎著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他便看见了云深晶亮的眼睛近在咫尺,随即感觉到了他缠绵的亲吻。
只有瞬间的犹豫,他便侧过头去,避开了与他太过亲密的接触。
云深的脸停在那里,却并未有何气恼之色,只是温和地问道:“怎麽了?”
宁觉非淡淡地说:“别把病气过给了你。”
云深便即释然,微笑著抬起身来,坐了回去。
宁觉非略略翻了半个身,看著他说道:“这几日累了你了。”
“你还跟我客气什麽?”云深轻笑。“不过,你这次的病可真是来得蹊跷,怎麽突然病成这样?还有,你那晚去了哪儿?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他闲闲地问著,语气中满是亲切的关怀。
宁觉非微微笑了笑:“好久没去跑马了,烈火有些躁x_i,ng。军务也都布置完毕,心里轻松,一时睡不著,就带著烈火跑了出去。结果跑远了,迷了路,在草原上歇了一夜,天亮了才找著路回来。”
云深听了,笑著摇头:“你啊,总是这样鲁莽任x_i,ng,也是个统兵数十万的大将军了,有时候却还是这麽孩子气,看看,冻病了不是?真折腾人啊。”
“是我糊涂。”宁觉非微笑道。“以後不会了。”
“那就好。”云深很是高兴。“你既是醒了,就再吃点东西。”
宁觉非点头:“好。”
云深立刻叫进来一个家人,吩咐他去传话,把炖好的参汤和准备好的饭菜都端来。
待他进来坐下,宁觉非问道:“咱们的军队,都开始按计划出发了吧?”
“是。”云深点了点头。“你放心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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