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季琛说完,定定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母亲面前。
单膝跪地,微仰起脸,“妈,我知道你们又要说什么,你们让我以大局为重,不要沉溺于儿女情长。你们想把浅浅送去国外治病,可是如果有确切消息,我会立刻陪她过去。但是没有。”
他摇一摇头,随即低下头。
钟母一阵心疼。
她抬手抚上儿子鬓角,第一眼看到时,心都要碎了,冤孽啊。
钟季琛再次抬头,眼里泛着水光:“我能做到这样照常办公,已经尽到最大努力了。请你们不要再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钟母落泪。
“我之所以能做到这样,就是因为有她在。忙完一会儿,进去看看她,跟她说几句话,就觉得很幸福。不用躲藏掩饰,可以二十四小时陪着她。”
“浅浅以前问过她是我的什么,我答得很随意,也很敷衍。”
“现在有时间仔细想这个问题,她是我的早餐,是深夜回家时的一盏灯,是冬天的第一场雪,是揉进心里的一粒沙,是深山老林里狂追一只兔子的童趣,是把烈酒浇到火堆里的肆意,是无论多大的雾霾都能看得见的星空……她是老天给我的礼物,却差点被我拒之门外……”
钟季琛哽住,把脸埋在母亲膝头。
钟母很快便感觉到那一处被打s-hi,她的手落在儿子头顶,轻轻摩挲,低哑道:“孩子,你这是疯了。”
“是。”
“对不起。”
钟母整理好仪态下楼,司机为她打开车门,钟父也在里面,板着面孔,待她坐好后冲前面沉声道:“走吧。”
钟母问:“你就不上去看一眼?”
钟父不语,她又问:“你儿子手上那个棘手的项目,你也不打算帮一把?”
“自作孽,我怎么帮?”
“就打一两个电话的事,别人整你儿子,你自己也不知道心疼,还跟着看热闹。”
钟母语气刻薄,钟父听了立即恼怒,“我还要怎么帮他?如果当初按照我说的做,把人送走,就不会出这事。从小看着一点点长大,你以为我心里好受?这一关,他要是能挺过去,他就是钟家人。如果挺不过……”老头儿哼一声,望向窗外,“我就没这个儿子。”
钟母低语:“没儿子,看你怎么抱孙子。”
老头儿扭过头,眼一瞪,“我再想抱孙子,也不会要一个儿子跟孙女生出来的东西。”
这句有失体统的话一出口,甭说两人同时愣住,就连司机都尴尬到无语,恨不得立即化成隐形人。
林源在医院后花园找到钟季琛时,他正坐在一张长椅上,手里握着一瓶水。坐姿优雅,脸色平和,似乎没有一点悲色。就连头发在阳光下也看不出异常。
听到脚步声,钟季琛抬头,看一眼,没什么表示。
林源指着椅子:“可以吗?”
没回应,就当是默许了吧。他大咧咧坐在另一头。
刚接到警方消息,那一伙绑匪逃窜到贵州一带时落网。
这也要归功于他提供的重要线索。
那个绑匪头目原来一直为某高官做事,所谓的脏活儿。不久前高官落马,他和手下也被通缉,于是又集结了几个给“财务公司”当打手的社会渣滓,打算狠捞一笔路费然后逃到境外去。
这都是林源被他们绑架后的几天里,留心收集的信息。
如果他没有获救,很快就会躺在一间黑诊所的手术台上,然后被弃尸荒野。而他的两颗肾脏,会移植到一个孱弱少年的身体里,只因这个少年有一个神通广大的父亲。
林源拿出烟盒,问钟季琛:“抽烟吗?”
还是不理人。
林源自己点燃一支,吸了几口,缓缓道:“我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不过是小本服装生意,但在当地也算数一数二了。就是这几年受大环境影响,越来越不景气,半年前,我爸为了翻身拿出全部家当跟人合作新项目,没想到还是大意了,钱被人卷跑,债台高筑,急得差点跳楼。我一时昏头,借了高利贷……”
“也想过跟她借钱解燃眉之急,但是她对这个比较介意,可以理解,这些是她唯一的安全感,而且我也有点愚蠢的自尊心……”
钟季琛喝了口水,似乎对别人的事情毫无兴趣。
直到听清一句:“钟浅真的很勇敢……”
听到这个名字,他脸颊微动,像是极力克制。
“看到她不动声色地踩住一块碎玻璃时,我都替她捏把汗,我猜她是以防万一,万一你们营救失败,她就要靠自己逃出去。”
钟季琛看向天空。
似乎能感觉到液体沿着眼底,静静向内流,流进心里去。
直到林源又说:“钟浅是因为救我才会出事的,你要是难受就揍我一顿吧,我保证不还手。”
他这才哼一声,“如果打死你她就能醒过来,我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这话冷得让人心酸。
林源也说不下去,低头沉默许久,他起身告辞,走路时腿还有点拖,走了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句:“好好待她。”
他定住脚步,隔了几秒才听到下一句:“别辜负浅浅的一番心意。”
傍晚时分。钟季琛开车在城市中穿行。
他刚去了一趟公司,会见一位远道来的重要客户。这也是他一周以来头一次出现在公司里,面貌的变化自然引起不小的震动。他则是一切如常,侃侃而谈,果断高效。只因有人等他早些回去。
路上接到一通电话。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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