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两个人朝夕相处,另外一半在做什么,她怎么会没有发现。
那些蛛丝马迹如同是公共建筑上的乱涂乱画,当事人或许会为之洋洋得意,叫别人看了只觉得是碍眼的。
夏微尘的今天和昨天一样。
她准时起床,做好早饭,叫醒丈夫。她为丈夫做了煎蛋,不用任何工具就能煎出圆圆的蛋来。蛋白是熟的,白色中还有一点透明,似凝固的果冻,但是蛋黄是生的,金黄的颜色如同刚爬上云朵的太阳。
他皱着眉,蛋黄被他搅得一塌糊涂。显然有一件事情困扰着他,让他心绪不佳。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烦恼,他习惯掌控一切。
阳台上夏微尘把两个人衣服都洗干净晾起来,抚平每一丝褶皱,她做每一件事情都很谨慎,近乎苛刻。阳光里参杂着金粉落在她晒好的衣服上,洗衣粉那种淡淡的清香萦绕着她。
“我想离婚。”男人把搅地乱七八糟的蛋推开,那东西惹他不高兴,他轻声对阳台外的夏微尘说。
夏微尘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她挂好所有的衣服,把脸盆放回原位,抹干窗台上的水迹,等她忙碌完回来,不耐烦的神色挂在男人的脸上。他坐立不安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不哭,不闹,她擦干手上的水迹,说:“那就离婚吧。”
此刻起,她成了这个世界的孤儿。
离婚手续办地比结婚手续还要快。
办手续那天,就林一一陪在她身边,她习惯性地握住她的手,握地很紧,手心被汗水湿透,也湿透了林一一的手心。林一一没有放开,反倒是回握住她。
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她的名字,她长久而认真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看他的眼、眉、鼻子、唇,她从没有这样认真看过一个男人的脸,而此刻她才把男人看地清清楚楚。
相亲时她不敢多看他几眼,生怕被人误以为她没教养。谈恋爱时灯光是暗的,男人的脸在红酒的熏染下变得模糊,结婚时又太嘈杂太热闹,无数人朝他们涌来,她被看花了眼睛,只看见那白色的婚纱红色的玫瑰。
林一一在花坛的阴凉处站着,她在包里找烟,她拿出打火机却打不出火星,男人朝她走来,抽出自己的打火机为她把烟点着。林一一深吸一口,吐出一圈白雾,男人朝她笑,隔着烟雾,那笑容变得暧昧起来。
林一一把玩着男人留给她的打火机,咯,噔,火机盖头拨开,再合上。她斜倚着墙壁若有所思,手中的金属打火机一直没停过。夏日的浮躁掺在树影里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在白烟中模糊。
丈夫,不,前夫念旧情,看在她没有工作的份上把房子留给她。
家里人不谅解的对象是她,男人不管做错了什么,在其他眼里都是占理。反倒是夏微尘这不哭不闹不上吊的姿态让他们觉得她才是做错事的那个。
那几天她没地方去,林一一请她到自己的小房间里栖身。夏天,天很热,老旧的空调呜呜地响个不停,吹出的风压不住夏日的狂热,夏微尘挪过来,枕在林一一的枕头上,两人靠的很近很近,很像当年睡在寝室里一起说悄悄话的场景。
而今物是人非,事事休,不提也罢。
夏微尘反倒是没有那么多话了,她挨着林一一,眼睛忽眨,像城市里不见的星星。
“我想我以后该怎么办?”星星在银河里浸过,变得湿漉漉的。
“慢慢想,不急于一时。”林一一漫不经心地说。
时间那么一点一滴地走,空调选择了罢工,房间里异常闷热,犹如身处在蒸笼中,林一一身上热,开始冒汗,她解开睡衣的扣子,肌肤在捕捉那根本不存在的风。
夏微尘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肩膀上,那是比夏天的热更炎热的风,林一一却没有挪开,她忍受着那股热,如同挨着炙热的火,她让林一一心烦,林一一把她抱紧,用能把她捂死的力,牙咬得紧紧的,恨不得她现在就没了气息。
清晨,夏微尘梳洗完毕,尽管浮肿的眼睛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但是至少她让自己保持住了那份平静。
她坐在小桌子前吃林一一为她准备的早餐,一碗煮地熟烂地粥。
林一一熬粥用的是特别的办法,她会提早一天把米放进冰箱冷藏柜里冷藏,在煮的那天拿出来,放在砂锅上熬,耐着性子等每一粒米都熬烂。
夏微尘曾经也好奇地问过林一一:“你怎么确定第二天起来你还会想喝粥?”
“没有为什么。”林一一笃定地说,“我很清楚我要什么,一旦要了就不会改变。”她固执地像野牛,她自己也承认,就差在头上长一对坚硬如石头的牛角。
林一一站在夏微尘的身后,看她把自己熬的粥吃了大半,她弯下腰,张开手臂自夏微尘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说:“慢慢吃,锅里还有很多,够你吃的。”
夏微尘轻声说:“嗯。我会全都吃完。”
“微尘,你在这里住多久都没有关系。”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好。”夏微尘一如往常的说好,没有反驳。
林一一露出满意的微笑,她用鼻尖轻蹭着夏微尘的长发,呼吸着她发间的香味,是一只撒娇的猫会做的动作。
林一一她不是圣母,她给不了救赎,她是占山为王的恶徒,她的旗帜在这块土地上高高飘扬。
男人买的那所单身公寓的钥匙还给了男人,男人惊讶地瞪着她,好似她做了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林一一笑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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