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立文悄悄站起身来,脚步声慢慢接近了,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然而人却一点点向后摸去。私家侦探如果回来的话,在巷子口就会发出讯号,所以门外的……不是他!几乎是在脚步声停留在门口的一刹那,房立文敏捷地从后门滚了出去,拔足狂奔。
风声在耳后呼啸,夜并未深,这里却在进行一场猎物与猎手的生死追逐。房立文仗着自己相对熟悉地形,几次险险逃出追捕,很快,他跑出了这一片租屋区,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狭窄的马路,有几个路人正在公交站台等车,有人闲得无聊地坐着聊天,有人则频频看表。房立文飞快地跑过去,躲到公交站牌后。只要车子来了,他就能跳上车去往另一个地方,然而,必须赶在对方发现之前。车子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
车头灯打了过来,房立文顿时精神一振,他脱了外套反穿后,低下头,混入排队上车的人群之中。镇定、镇定,小巷子里很黑,对方不太可能完全看清楚他的穿着,现在只要沉着地上车,混入人群就好。突然,房立文感到一股尖锐的视线锁定在了他的背脊上,几乎是下一瞬间,一根冰冷坚硬的东西便顶住了他的后腰。
“adam博士,为了您的生命安全着想,希望您配合一点。”有人在背后低声说道。
房立文僵在了半途。
“很好,现在,慢慢地退出队伍。”
房立文死死地抓住车门把手,难道就这样被带回去,难道就这样……失去了妻女,失去了正常生活,最后依然逃脱不了被掌控一生的命运,背负着杀孽,永远只能过着见不得光的生活?房立文不甘心!突然,有人猛然撞了他一下,一个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插入了房立文与追踪者之间,他说:“有病吧,堵着车门不上……”中年男人的话中断于他的视线落在追踪者手中的枪掉落在地上的一刹。男人的额头在一瞬间就冒出了密密一层冷汗,整张脸都扭曲了,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开,却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枪、枪!”男人终于扯着喉咙喊了起来,“恐怖分子!”
伴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整个车厢顿时大乱。人们疯狂地跳起来试图从后门涌下车厢,中年男人似乎吓得过了头,惨叫着瘫在了地上。房立文趁机一猫腰蹿上了公车,混入人群之中。追踪者捡起暴露的枪支试图追上房立文,却被一个劲尖利惨叫的男人给堵住了。他愤愤地抬手给了男人一枪托,迈步跳上了车才想起来,这时候他明明应该等在车下堵房立文才是。然而此时,房立文已经又跟着人群从后门下了车,拼了命地跑了出去。
追踪者一咬牙,抬手便是一枪。房立文刚好踩到某个人的脚一个趔趄,子弹因此只击中了他的肩膀,他险些摔倒在地,跟着却单手撑地又爬起来,钻入了一旁的开放式绿地。
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杀手,眼前是影影幢幢的树木草丛,房立文心知自己这次逃掉的几率微乎其微,也许明早就会有新闻媒体报道他的尸体被晨练居民发现在草丛中,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始终在不停地动作,抬腿、跑步、跳跃、打弯。房立文已经一天没有吃过饭了,肚子饿得要命,整个人都是软的,可是他的手脚就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反而是他的魂灵如同离开了躯壳,漂浮在了空中。他看着自己好几次险些摔倒,爬起来又继续跑,看着自己腿部也中了一枪,然而仍然拖着腿穿过了绿地,试图寻找有人群有警察的地方,却越跑越偏僻,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
这里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地带,整条马路上几乎不见人影,只有远处的工地上还亮着些灯火,他想要往工地上跑,想要呼救,子弹却逼得他不得不往另一个方向跑,他转入了一条小巷,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门头,一盏温暖的、昏黄的灯亮在那门楣下,照亮了旁边一只挂着的小小的晴雨娃娃。
“救命,救命!”房立文终于大喊出声,但那只是他以为自己喊得很大声,事实上他的声音几近微不可闻,枪伤带走了血液,也带走了他清醒的意识,体力的透支使得他在下一刻跌倒在地。距离那个门口只有三米不到了,即使爬也要……
追踪者走了过来,黑洞洞的枪管探出,一面谨慎地观察着四周。上头的命令是如果确实不能将房立文带回去,那便就地格杀,但是需要注意,不得损毁他手里的东西。
房立文依然在努力向前爬着,他的手拼命向前伸出,身体却无法动弹,这使得他整个人在地上都显得扭曲和狰狞,类似一个惊叹号与问号的组合:“救命……救……”
眼看着追踪者的子弹就要出膛,恰在此时,温暖灯光映照下的紧闭着的大门突然开启了,一名高个子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向外头扫了一眼。只是一瞬间,追踪者感觉自己仿佛被这男人如有实形的目光击中,他的手缓了一缓,等到反应过来,男人已将房立文抱起来,迅速地抱进屋去了。
大门关上,杀手的耳机里也传来了声音:“此地敏感,先撤退。”杀手收了线,暴躁地看了一眼那个门口,晴雨娃娃被风吹到打了个转,露出了一双瞪视着的并不怎么可爱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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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就像是同时被抛在了冰水与火海之中,一会儿冰冷刺骨,几乎连骨髓都要冻僵,一会儿又是火烫灼人,像是连脑髓都要烤干,房立文意识模糊地想,难道他已经死了,来到了地狱吗?他的耳边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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