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细语呢喃。南宫霁痴醉之余,却忽起一想:此厢风光,此生绝不容许他人得见!
月华如水,不忍辜负,索性熄灭多余烛火,凭栏相依,任那如银光华倾泻一身。
夜半无人,但随心私语,二人且说着往年赏花观月的趣事。
越凌叹道:“当初你曾言,同一景致,然身处异境,与人所感却不同。吾原是将信将疑,在京中,宫内宫外,吾观这月亮,但有圆缺,然月月轮回,素来皆如斯。只是那回于陈州,流落深山,夜半得见玄月高挂,忽觉此景无限凄凉!纵然回京之后,但见弦月,便觉周身皆寒,彼时才算谙汝之意。”
南宫霁但闻此,环着怀中人的双臂不禁紧了紧:陈州一行,虽有惊无险,想来却依旧心惊,因而不欲重提!自然,除了那一夜,那求来极难的片刻。。。感慨良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惟低头轻蹭他如漆的鬓角。
又闻怀中人低低道:“汝曾言成都之月,与汴梁不同,却是如何不同法?”
南宫霁笑了笑:“当初不同,是因望月思乡,如今。。。”于他鬓上轻付一吻:“虽两地风情有异,终是各有好处。”
静默片刻,怀中人似带笑道:“汝此言若是出自真心,吾便欣慰矣!”
抬头,那轮玉盘已近中天。
临轩有人一声清叹:“曾有人与朕言,他国之满月,大如圆台,远盖我中土,你可信?”
南宫霁几是未假思索道:“黄口小儿,却素出狂言,你也需理会他?”
越凌悻悻道:“他尚有言,他国一应之物,皆盖我南朝,包括兵马!”
此佳时,却提这扫兴之题,南宫霁不禁蹙了蹙眉!然听去他应非一时感怀,倒像事出有因,不禁又心中一紧,道:“他欲出兵?”
越凌凝眉:“当下尚未知,只闻西北密报,拓跋温已向靳国称臣献地,以求他出兵相救!然若你是他,当如何?”
南宫霁略一忖,道:“大梁于他有匡扶之恩,他岂能背信弃义?且两朝相睦已久,出师总需有名!”
越凌摇头:“但有利可图,出师之名自是手到拈来,任一事皆可。实则自我始伐羌桀,靳国便已在幽云之北增布重兵,近时更闻边境异动,着实教人悬心。”
南宫霁道:“那,你欲如何应对?”
越凌道:“还能如何?遣使前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他尚未忘当初之诺,在位之日绝不南侵!”
南宫霁沉吟片刻,还是将欲出口之言咽回。
只是越凌已有所察,道:“你有所想?”
南宫霁一犹疑,乃斟酌道:“赫留宗旻,吾虽不敢言知他甚甚,然数回游猎共饮,却也足看出其乃性情中人,若好生与他晓以利害、动之以情,应是能打动之;然另一则,却是他到底年轻气盛,听不得逆耳之言!因而,若遣使,此人必得能察言辨色,且言辞敏捷,除此,自还须有胆识、存大义。”
越凌听着,一时若有所思。沉寂片刻,乃缓缓道:“言至当下,皆是利处,想必你尚有隐忧未道罢。”
南宫霁一笑,到底相处日久,他果是知自己甚甚,便道:“吾方才已言,他当下心气正傲,然今、旧两年两度遣使来求取陛下御像皆不得,因而,若换做你,当作何想?”
越凌一怔,竟是缄默了。许久,往身后的怀中轻蜷了蜷。。。
宫墙外的仲秋夜,喧腾鼎沸依旧,将至于通晓!而墙内,夜已沉寂。
不知多时,怀中人忽而坐起身,轻嗔道:“今日缘何又无端与他起争?你与他不和,宫中几已人尽皆知,这又有甚么好?”
南宫霁自知他所指乃当晚与豫王之事,答道:“今日实非吾有意与他争,乃是。。。”原欲道明原委,然一想,如此絮叨却又似个女儿般无趣,遂便笑了笑:“罢了罢了,你既有言,吾今后但避着他便是!”
良夜静好,无缘由于此些琐事上多费唇舌。当下,但静谧相依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79章 索地
仲秋一过,朝中便始议派使之事,然中书连荐数人,皆不合圣意,当下尚在重新斟酌人选,靳国的使臣却先他而来了!赫留宗旻此番遣使,只为一事:求索幽云十六州!此求,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南朝此刻用兵西北,自不愿再与靳国兵戎相见,否则两边征战,实无胜算!因而当下索地,乃是智举!南朝多半会选择退让,遂他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坐收幽云十六州!至于羌桀,当下虽言臣服,却素来无信:自他拓跋氏主政至今,便常在南北二朝间摇摆!想当年靳圣宗也曾三讨羌桀,却皆无功而返!因而其此回若教大梁所平,也是除去一患。
然若大梁不许割地,则他再言兴兵!彼时梁与羌桀龙虎相斗日久,必已大伤元气,他赫留宗旻正好坐收渔人之利:先纳羌桀城池,再对南用兵,可谓胜券在握!
靳国此举,虽实为乘火打劫,然赫留宗旻或还尚念在那一丝旧情,不欲明目张胆、强取豪夺,也或为免留下忘恩负义之名,因而在这索地的名由上,倒是未尝含糊,一朝上下遍搜史籍、处心积虑,终是寻出了两条:
其一,当年中原未定时,幽云十六州已教前朝末帝献与靳国,却教大梁太/祖出兵抢占,此为不信;
二则,当初梁太宗伐靳之燕子城,是为无名!
此二桩皆为旧事,距今已是七八十载,鲜有人知其细,因而大梁一时举朝莫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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