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啊。”
“啊。”沈淮点头,望了望墓碑,“这是……”
“我外婆。”
今天是顾寒时外婆的忌日。
他似乎和守墓人很熟,多要了一张小板凳,和沈淮坐在墓前,望着静静燃烧的香烛。
“抱歉,让你到这里来。”
沈淮摇了摇头:“那个……你外婆她……什么时候……”
“就是拍《下水道诗人》的时候。那部电影拍了很久,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过去八年了,旧事重提,顾寒时的眼里还是有浓重的忧伤。
是泪眼。
沈淮看着他问:“你和你外婆,感情很好吧?”
“嗯。我妈过世半年后,我爸就再娶了。我和那个家关系不怎么样。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亲人就只剩下外婆一个。”
“其实外婆病了很久很久了。我心里知道她随时可能离开。但总存着些侥幸。”
“这些年时常会想,要是我不拍那部电影……”
“可我外婆总催着我正常的生活,正常的工作,不要请假。”
“她说,该来的总会来。”
“人太渺小了。对抗不了命运。”
“其实她在很早之前就知道有那一天,她甚至等了很久很久。”
他叹息。
垂头的姿势比孤雁更落寞。
沈淮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看到的一篇文章里的一句话:
“你走了真好,不然总是会担心你要走。
可我再也没有外婆了。”
沈淮和顾寒时不一样。
他没有对至亲刻骨的爱和铭记。
感同身受的,只有那种孤独。
“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所以之后我就息影了。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顾寒时望了沈淮一眼:“其实我心理素质不太好。”
“啊,我也是。”沈淮弯了弯嘴角,“特别脆弱。像薯片,一不小心就‘咔嚓’……”
沈淮做了个薯片折断的收拾。
笑话很冷。
顾寒时却笑了。
眉眼是弯的,眼神清亮。
沈淮看着他笑,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顾寒时的脑袋歪了歪,看着他突然问:“你脸怎么了?还有脖子。”
沈淮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接着就被指腹粗粝的触感惊到了。
“我过敏了。”他嘀咕,“刚吃了药。”
“好像没退。看样子还越来越严重。这儿风大,你先回去吧。去医院看看。免得越来越严重。”
沈淮迟疑。
“我没事。”顾寒时笑了笑,摇了摇头,“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和你一起下山吧。”
“不不不。”沈淮赶忙摆手,“你继续和你外婆聊,一年一次啊,千万别管我。”
“还是别了吧。再聊下去,我外婆该嫌我烦了。”
夕阳余晖洒落。
一行归鸟低鸣掠过。
还是那条羊肠小路,多年以来第一次,他不是一个人走。
他腿脚不便,沈淮的脚步比他快一点。
走了一会儿,沈淮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一刹车,回头:“忘了你腿还没好。我是不是走太快了?”
顾寒时笑笑:“还跟得上。”
沈淮颔首,自动退回到他的身边。
两人身高相仿,论体型,沈淮常年健身,更健硕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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