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渊眉间掠过一瞬的诧异后,立刻垂眸淡笑,跟在身后道:“白天沾了些腥气,师父先去沐浴吧。”
寄无忧经他提醒,侧头嗅了嗅肩上的青衫白衣,果真混着一股河水与血的腥味。
好在屋里有个单独的隔间,浴桶,妆台,不管对他们有没有用,样样齐全。
“也好。”
他故作从容地回答,头也不回,径直走去隔间,殊不知自己刻意的动作才更加不自然。
楚九渊斜靠在窗边,解下剑鞘轻轻擦拭,余光则静静落在寄无忧身上。
青年强装镇定,片刻僵住的背影却还是没有逃过楚九渊的眼。
他看着他缓步走入隔间,门被小心地掩实,几秒过后,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门被从里锁上了。
就这么怕他?
楚九渊擦拭剑鞘的动作顿了顿,面上平静无常,心里却是在笑。
他并不伤心——因为师父确实有在考虑,在意他说的那些话。
少年停下手里的动作,默默倚墙而站,闭目凝思。
明亮的灯光将室内红色的装饰照得格外醒目,少年深邃的五官在摇曳的火光下近乎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楚九渊似乎终于从思索中逃离,从腰间解下了那只装有兔妖的口袋。
这只看似平常的口袋被寄无忧下过两道暗示。
第一道,能掩盖气息,以防其他人发现兔妖地存在。
第二道,则是为了雪球着想,只要小兔妖j-i,ng力欠佳,在口袋里就能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安然入睡。
虽然寄无忧嘴上对雪球凶的不行,但他真正为雪球做的,却并不坏。
就像他对其他大部分人的态度一样——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实际的所作所为,却又不像他嘴上说得那么凶。
那些人不理解,但他都懂。
楚九渊手上的动作放柔了许多,他伸进口袋,拨弄了几下兔耳。
万一雪球在晚上突然醒过来,出来闹腾打搅,可就不好了。
然而里面的小毛团动了动,却没什么反应。
“雪球?”
楚九渊试探地唤了一声,口袋里的毛团依旧没有回应,跟没听到似的。
若是从前,肯定会喊着小主小主从里面探出头的。
楚九渊将小布袋挪到木桌上,反过来一倒,立刻从里掉下来一滩兔,软趴趴地拍到了桌面上。
楚九渊刚伸出手,就见小兔子两腿一蹬,直溜溜地想跑。但再快也快不过少年出手的动作,轻轻一抓,又将那小白团给抓回来了。
手心里,小兔子愣愣地抬着小掌,一点儿都不挣扎,更没说过任何一个脏字。
就像一只普通的小白兔那样。
楚九渊在它眉心探了探,果真没有一点妖气。
雪球不在这儿了?
**
另一边,小间里的浴桶中浸满热水,蒸汽腾腾。
寄无忧方才洗好身子,浸在热水中的躯体放松又舒适。
他是喜欢沐浴的,不受人打扰,大脑放空,舒舒服服地待在热水里消磨时间,泡上一整天他都愿意。
但若是从前,上青峰里没有沐浴之处,他为了图方便,可能就往身上衣服上贴张清洗功能的灵符,草草了事。
当然,今天在这儿泡半天澡,不只是为了舒服。
他……不知道怎么该面对屋外的阿月。
寄无忧心里隐隐有些逃避和担心,洗着洗着,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颗自己洗自己的菜。
菜洗完了,就该被人吃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寄无忧猛地从热水中站起,几乎想要就这么抽自己一耳光。
什么吃不吃,菜不菜!搞不好,阿月只是想和他同床共枕,改善师徒健全的关系……
寄无忧心里的音量愈来愈小。
一抬头,看到这间隔间里的衣柜门上,贴着一张鸳鸯戏水的火红画报。
谁家的徒弟在婚房跟师父‘改善关系’?
……
算了,还是不骗自己了。
他沉沉一叹,再泡,手指都要起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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