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姜升这辈子说过的书当中最轻松也最有赚头的一笔了。
他哼着小调从小铜关走出来的时候,天还没暗,他腰间沉甸甸的袋子象征着他这大半年都不需要去说书,还能喝上佳酿,泡个美人。
只是在听他说书的那么多客人中,只有这个段司令,表情最难看了。
也是,毕竟他说的也不是书上写的有趣故事。
没有人知道,在姜升走了以后,段烨霖给乔道桑打了一通电话,又聊了很久,然后一个人去了金燕堂。
金燕堂今日缟素,蝉衣他们在偏院里守灵,整个园子空空荡荡的,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你说奇不奇怪,明明只是一个人不见了,可是整个园子就像没了魂儿,风在这里肆虐,堂而皇之地冲来跑去。
走过荷塘,就记得许杭赤脚在这儿淋过雨;走过回廊,就记得许杭在这儿背靠柱廊喂鱼的样子;走过町步,就记得水面倒映的他的容颜;走过房间,就记得窗口那几枝文竹是许杭亲手栽的。
漫天遍野,空中地上,哪里都是他。
纠缠四年,许杭永远都像是一碗刚熬好的药,幽幽飘着药香,可是只有喝下去才知道是毒药还是解药。
直到现在,段烨霖才明白,他锁住的,不是一只清冷傲慢的金雀,而是一把冰冷尖锐的金钗。
他竟然还和他说什么,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笑话。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段烨霖站在绮园里那条曾经开满芍药的小路上,蹲下身,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笑声让他的背弓起来一颤一颤的,仿佛是那根筋脉被死死扯住,一下一下地往上扯着。
疼,对,真疼。
戏结束了,该散场了,该露出来的都露出来吧。
段烨霖没有注意到,一声麻衣孝服的蝉衣在绮园门外瞥了一眼,然后一溜儿的小碎步往外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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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效药的研究很顺利,已经投入生产,不过两周的功夫就能完成。
同样顺利的,还有传来死讯并且见报的章尧臣。
报纸上写得很含糊,说发现尸体的时候,表皮溃烂,喉头c-h-a着一根金钗,像是自尽又像是他杀的。因为独自死在栖燕山庄,盛夏天气,闷热的房屋,内脏都被老鼠啃咬干净了。
时日今日,见到这个人的死讯,许杭内心已经无悲无喜,就像唱完一场本就熟悉的折子戏一般。
他只是想着,今日该回贺州去了。临走的时候,医药所的人很热心地送了许杭一包临城特产的百香糕,许杭原本嫌难带,可是转念一想,或许段烨霖爱吃,便往包裹里放了。
回贺州的火车,当日没有直达,而是在边上的一个镇子下车,再花钱租车回去。
离贺州还有五里地,许杭在选择在驿站的一个茶屋休息,喝顿茶的功夫,远远就看见一辆车急匆匆从另一边开过来。
不偏不倚,正正好就停在许杭的面前。
车上下来一个司机,把一个食盒放在许杭的面前:“许先生,这是顾小姐让我给您送的饺子,是她亲手包的。”
许杭盯着那个食盒,面色很凝重。
无缘无故,为什么突然送了一盒饺子?而且他今日就能回贺州了,还非得马上送过来?
“你家小姐?”
“准确地说,是您府上的丫鬟让我们小姐特意送来的,小姐现在可能已经在出国的船上了,她说您看了就知道了。”
带着疑问他打开了食盒,只看了一眼就盖上,低头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对司机说:“辛苦了,能麻烦您帮我跑一趟么?”
“您吩咐就是了,小姐说了,让我全力帮你。”
许杭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份文件,牛皮纸包好,交到他手里:“麻烦您在临城呆几天,三日后去临城有一条招蜂路,四三零号那户人家门前的绿色邮箱筒里,把这个扔进去就是了。辛苦您了。”
“您客气了。”司机收了东西很快离开了。
那盒饺子,许杭没有吃,他的手在食盒的盖子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敲击,好像在细细地打量着什么。
这根本不是一份食物,而是一份信息,因为里面每一个饺子都露馅了。
露馅了,露馅了。顾芳菲和蝉衣这是在提醒他,他的事情,在段烨霖面前还是露馅了。
这里已经靠近贺州的地界,他就是要跑也来不及了。不过也用不着跑,早晚都要来的这一天,只是比他预料得早了那么一点点罢了。
顾芳菲自己出不来,只能让司机来见自己,还用这么隐晦的方式,说明金燕堂以及整个贺州跟自己有关的人,都被控制或者监视住了,贺州的城门戒备森严。
现在,段烨霖估计在等自己回去吧。或许…在派人来抓他的路上。
也好。
他站起身,开始往城里走。
说来也巧,还没靠近贺州的城门,就看到了一辆军用卡车朝自己开过来,车上站着的是乔松,以及几个士兵。远远瞧见许杭,他就从车上跳下来,却不敢离得许杭太近,道:“许少爷,我、我是来替司令接您回去的。”
真是有趣,这么多年,段烨霖什么时候不是自己亲自开车来接的许杭?
许杭看着这架势,有些陌生,失笑了:“是接我,还是抓我?”
“这……您请上车吧。”乔松明白话里的意思,低头,手往车上指。
许杭上了车,还没有坐稳,车子颠簸一下往贺州城开去,在泥泞的路上,车轮子碰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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