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次,请你死得安安静静的,不要脏了我的眼。”
章尧臣眉头一皱:“你是要我…自尽么?”
“你要是受不了,也可以。”许杭突然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听得章尧臣稀里糊涂的。
“受不了什么?”
许杭走回去,手在章尧臣喝过的那个咖啡杯边沿抚了一下,意有所指地问:“咖啡好喝吗?”
咖啡里有毒!
章尧臣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狠狠掐着自己的喉咙,好像刚才喝的是硫酸,现在已经将他五脏六腑都腐蚀了一般,面色也如土。
面对着章尧臣的慌乱,许杭大发善心地给他解释:“是你划了一块地出来,让日本人在金陵能够肆无忌惮地做活人实验,那么让你去尝尝他们的研究结果不是正好吗?章尧臣,自食其果是什么滋味,你有三天的时间可以慢慢回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许杭并没有多少复仇得偿的快感。或许是因为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毫无意外,所以才显得寡淡。
再呆在房间里,和章尧臣闻着同一个空间里的空气,他只怕就要吐出来了。
一步步走到门边,手搭上了把手。
“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段烨霖吗?!”章尧臣突然在其背后开口,拦住了许杭出门的动作,“你真的觉得,我死了以后,你们的结局便会是安康吗?”
一生都顺畅的章尧臣,年轻的时候也是叱咤风云,在上海滩混到今天,他打败过多少敌人,可是最后败在这个小孩子的手上,说真的就甘心,那也是假的。
他很矛盾,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是报应临头、自作自受,另一方面他歹毒作祟、人心不足。
或许人在绝望的时候,总是会想着拉别人下水。
“十一年前,蜀城的那场火,我是玩火自焚,我认了。可是你真的觉得你的仇就报完了吗?”他似乎要吐露出什么骇人的故事。
许杭心中一动,面上却仍是没有表情,反而章尧臣却像是在说一件趣事,道:“我、袁森、汪荣火,是我们害了你们,可是段烨霖就无辜吗?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他是个小队长,蜀城纵火的军人中,他也在!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仇,可有想过,段烨霖也在其中?!”
房间里的温度,像那杯咖啡一样,一度一度凉下去。
许杭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根本未曾听到,他很随意地转过身:“你以为,你说这样的话,就能在你临死之前也报复一番我,好让你那颗丑陋的内心觉得平衡一点么?”
“你…难道你不相信?!”这个反应太出乎章尧臣的意料,“只要去查就能查出段……”
“我知道。”
许杭淡淡地回答他,一下子就击碎了章尧臣最后的獠牙,让他的张牙舞爪显得那么滑稽可笑。
直到这时,章尧臣终于才明白,凭什么许杭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孩子能把他逼上绝路。只因为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才出手,没人看得穿他,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弱点。
不怕敌人的强大,只怕自己对他毫无伤害。便是如此了。
他好似看油锅中垂死挣扎的蚂蚁一般,看了章尧臣最后一眼,拉开门,往外走。灰色的长衫拂过门框,飘逸地如一阵清风,让人抓不住,更像他从未来过:“参谋长,一路好走,恕不远送。”
‘啪’的一声,门被合上了。这场诀别的交易就算到此为止了。
门里头,是怎么样的叹息不甘和无奈,暂且不去管他。
只是门外面,许杭惨白着脸走了几步,然后身子往旁边一软,靠在墙上,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胳膊。
第152章
金燕堂里头的一处偏院小院子里,胡大夫正在熬着药粥,蝉衣哭肿了眼睛进来端药,胡大夫说:“行了,端去吧,让老人家走的时候少些痛苦。”
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段烨霖踏进这个院子的时候,蝉衣就扑上去了:“司令!当家的他…他…”
“来不及了。”段烨霖摇了摇头,蝉衣明白许杭已经走了,这便是错过了。
他们进了房间,床上躺着一个半白头发的老人家,因为病痛折磨,已经很憔悴了,嘴巴大片的青紫色,要不是双手不受控的微微颤抖,他们甚至会以为她已经去了。
蝉衣去把自己的娘扶起来,给她喂粥,可是怎么都喂不进去,老人家嘴里念念叨叨,像在说着什么。
段烨霖走上前去,把碗接过来,靠近老人家,就听见她一直在念着:“少…爷……小…少爷…”
曾经听许杭说,这个奶娘自己有很多孩子,可是为了照顾许杭,把自己的孩子都放在一边不理会,所以她的爱有很多都是给了许杭的。
段烨霖舀了舀粥,对着神志不清的老人说:“奶娘,许杭很快就到了,您喝一口粥,好不好?”
不知道这个老人有没有听进去,段烨霖试着喂了一下,可是老人家还是吞不下去,好像知道他不是许杭,不肯喝一般。
“您喝一口,喝一口,许杭就回来了,相信我。”
然而还是不行。
蝉衣急哭了:“娘,就算是要上路,也要吃饱了上路呀,您吃一点吧……”
穷人家就是最怕这些鬼神之说,段烨霖拿手帕给老人擦了擦嘴角,有些怜悯:“如果少棠现在在这儿,怕是会伤心的。只是他回来若是知道没能看到最后一眼,也会很悲痛。”
蝉衣眼泪吧嗒吧嗒的。
可这个时候,奶娘突然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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