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李少怀皱起眉冷笑,笑得让人发凉,渐渐笑止,闪动着眸光,“这句话真是…”
“你...与你父亲太像了!”情深不寿,多愁之人亦是。
金陵城破已隔三十年李少怀尚且不能走出来,那么她的父亲呢,南唐太子李仲寓幼年丧母,弱冠之年丧父,其壮年时嫡子李正言早猝。
至道二年李仲寓在郢州猝亡,江南百姓闻后父老皆巷哭,后主嗣续殄绝,遗民犹为之兴悼云。
李少怀似乎重走了一遍父亲的路,幼年丧生母,少年丧父。只是她的处境比父亲要好太多,不用寄人篱下,不用整日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晏璟想起了师祖扶摇子的预言,“她可是你的良药呢!”
早逝的命劫,不是因为她有这个劫难,或许扶摇子早就知道,这个孩子一出生就背负着国仇家恨,若顺利长成,待到懂得情感之时,会被这些触及内心之事所伤。
对于内心积郁的人,解心之人才是良药呀。
晏璟走至窗边,连那风都停住了脚步。
扶摇子于十余年前在石室仙逝,生前爱极了晏璟这个徒孙,认为她将来会像极自己,于是亲赐道号,选自屈原《国殇》中的一句,终刚强兮不可凌。
或许又因她是介于对弈人中间的提点之人,所以她比谁都看得透彻。
第55章 一梦千年醒时空
除了寒食节, 冬至, 元宵规定的七日假外,国子监在除夕之前也会放数日的假,假后便要为年春前的贡举做准备。
——咚咚——
四合院里的门窗如往常一样被人敲响。
“容公子,四公子约您到国子学的藏书楼见面。”敲门的喊话人是李公武与丁绍德身边的玩伴。
国子监很多,有放书的楼阁,也有供人看书的书房。
千凝刚刚出去了, 赵静姝怕她回来没见到人会着急,于是留了一张纸条。
“在过不久就是正月初一的大朝会了~”一年一度的大朝会, 李公武极为期待今年。
“公武哥哥今年取字,按例也是可以入宫参加的吧?”大朝会后的礼宴高官可携家眷参加。
李公武点点头, “幼时祖父尚在, 曾被他抱于膝上观赏过大朝会的场面。”
“大朝会啊...”丁绍德凝着一双深邃的眸子,突然怔问道:“惟温呢?”
“今日晌午过后就不见他了, 想是有事去了吧。”李公武与光禄少卿沈继宗之子惟温住同院,三人交情甚好。
沈继宗乃太.祖时期宰相沈伦之子, 沈继宗有三子一女, 沈惟温为嫡长子。
“平常他总是不离你半步的...”丁绍德皱着眉,突觉得事情不对,“最近折惟信倒是意外安分了。”
“好像是折老夫人一同训话了折杨两家,特赶在了新年之前。”
“即便如此, 可那折四也并非是个懂进退之人。”
折御卿英年早逝,留下四子,当时的折惟信还十分年幼, 年幼丧父,折家几个兄长以及当家的主母便溺爱他,就连一向公正的折老夫人也对这个外甥格外宠爱,以至于养成了他娇纵的性子。
“说及此,惟温前几日惹到了折四,不过折四居然没对他发火…”
就在李公武说话的同时,沈惟温回来了。
沈惟温人如其名,为人温厚,虽为名门之后但却无折惟信那般娇纵跋扈。
来人神色有些慌张,眼里无神,又似刻意躲避着什么,内疚藏于心,自责露于眸。
丁绍德从这慌张里预感不妙,“可是折四唤你去了?他可是对你做什么了?”
沈惟温只是摇头不作声。
“惟温,你好歹也是沈相公嫡孙,怎能如此畏畏缩缩?”李公武见不惯他唯唯诺诺的样子。
沈家不似当年沈伦为相时昌盛,而折杨两家联姻使之成为军事上的第一大家族,折家军与杨家军的名声,海外皆闻。
“季泓!”沈惟温突然放声大哭。
丁绍德忽然明白了什么,呵斥道:“折惟信是不是去找赵容了?”只是厉声问及,也没有等沈惟温回答,拔腿就跑。
箭步回到自己的四合院里,丁绍德破开隔壁的房门,“小容…”
入内时趴在桌子上的千凝揉了揉眼睛,她从下午睡至如今天色都黑了,见着丁绍德颇为惊讶,“哎?丁季泓,我家郎君不是找你去了吗?”
“找我?”
“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回来,发现郎君不在,留了一个纸条,说是和四郎有约,让我不用去寻…”
“四郎,四郎,哪个四郎,天底下这么多四郎,你家郎君笨,你也笨吗?”丁绍德凝紧着自己的眉头,“可有说去哪儿吗?”
“是!”
丁绍德垂手跺着脚,“哎呀!” 咬着牙关扭头飞奔。
跑到院口时撞到了李公武,丁绍德倒退两步,怒瞪李公武身后的沈惟温,“天底下哪有这般巧的事,知我丁四郎常的你…沈惟温!”
沈惟温懦弱的低下了头,李公武看着一怒一怯的两个人,“这到底是怎么了?”
“哎!你问他!”她不敢再耽误下去,没给李公武解释就又提着步子匆匆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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