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样,这些东西都被当事人有意无意切成了很碎的屑屑。尽可能降低被它们伤害的可能。正好,冬天灰蒙蒙的感觉很适合把它们盖住,冻住。
来年开春,旧故事终于被嚼得没味道,不再提起人们的兴趣了。
杜景舟是从新年后第一次季度会议上发现这一点的。以前最喜欢对他投以意味深长眼光的同事,好像失忆了一样,重新像很久以前那样催促他报数据了。明明不是很客气的态度,但却终于找不到那种吊诡的审视跟恶意。
那一刻,他承受了好几个月的、异样的、逼仄的感觉,消散了。
秋天,冬天,春天。这一圈仿佛经历了很多,又似乎只是平平淡淡地度过了最不友善的日子。好像并没有什么波澜壮阔兴师动众的丑事爆发,但家里三人无一例外都在小心翼翼防备着什么。他们确实是,熬过来的。
一起熬过来的。
兴许是防备解除,心情舒朗了。在杜景舟的生日快到来的时候,陈薇突然问他们,要不要办酒。
“办什么酒?”关江没有多想,随口问。
陈薇说:“喜酒啊。”关江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迎上她温和的、凝望他们两个的笑眼,“小关不想和景舟一样,叫我一声妈吗?”
第25章 不囿之勇7
办一场酒席,广而告之。
关江完全没有想到,也没想过。他那副完全呆住的样子维持了两三秒钟,身旁杜景舟不语。三人陷入短暂的、彻底的沉默。对面的陈薇满脸泰然,并不为这份沉默而不适。
关江转头看了一眼杜景舟,后者没有比他好多少。要说有,就是杜景舟的性格天生比他更沉静些,情绪不那么形于色。
“怎么突然这样想?”谁的妈谁应付,杜景舟开了口。
“怎么是突然?”陈薇微笑着,“我当然不是突然提。我看你们感情很稳定了,别的没有,有个仪式也好,也算名正言顺。”
她年过五十了,做了一辈子人民教师,是严谨稳重的性格。平时待人温和,举止得体优雅。她这么个人,大部分时间都让人感受不到什么棱角。但此刻不同。两个年轻人都感觉得到,她心里攒着一股气焰,它已经默默燃烧多时。
关江和杜景舟对视了一眼,小心挑选着用辞:“我们这样就挺好的,自己过得好就行,不用……给人看。”
他说罢,杜景舟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他便知道,杜景舟大致上和自己想的一样。大张旗鼓兴师动众,是给别人看的。他们不需要证明什么。也不需要正名。
但陈薇不语,表现出三分失落。两人最终没再劝,也没有松口答应办这场酒。
这天杜景舟送关江回家,就在这边住下了。两人商量着陈薇这个主意,讨论了一番陈薇的心态。最后说到陈薇的失落,于是都有些苦恼起来。
他们不在乎的事情,恰是陈薇看得比什么都重的。自独身带孩子起,她总要求自己活得腰杆挺直、坦坦荡荡。哪怕选择与世俗不同,她也要让人看到自己堂正光明。
“名正言顺。”她要讲这个道理。
“其实名正言顺也不会天长地久,她怎么不懂,人没有什么是可以做永久保证的,形式只是徒劳,有时候是枷锁……”杜景舟低叹一声,不说了。
关江默然听罢。他们各占着沙发一头,四条腿|交叠在一起。他一时捏捏自己衣服上的扣子,一时看看两人四条腿。那副亲密的样子看得多了,成为很平常的景象。
“很平常”,就是一旦抽掉了,就会引发不习惯的意思。
“我没有不愿意。”忽然,关江开口。
杜景舟闻声,不解地抬眼望去。对上他的目光,里面有点笑意:“我去年是不太想和你谈长的,但那是因为我不能确定自己能够在一个地方安分呆下去。我以前没有这样过。”
杜景舟用眼神问,现在呢?
关江说:“现在,我不舍得离开你。所以,没关系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从此以后都和你捆绑在一起,这些没关系的。如果你想答应你妈,就答应吧。”
他脸上挂着释然,带笑的目光透出几分微妙的宠意。
杜景舟也笑了。关江说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他刚才在想的。他原本并不打算说出来,只需要想办法说服陈薇打消念头就好了。现在关江自己提了,心事被戳中,他以为自己多少会有些尴尬的。
然而并没有。他感到很自然,就像面对自己一样。
“但是,太招摇了,我怕再来一次……”
“不怕。”关江的腿压住他,盯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去年受委屈了。你知道吗,心理学上认为,这种程度的事情就够人产生sd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治好的。只要你想,就什么都不要怕,去要,去做。”
“你……”
“我陪你。”
“你胡说八道的吧?我哪有sd,你别想跟我玩心理游戏。”杜景舟皱着眉,做出一副冷酷的表情,口气义正词严。
“……”关江嘴角一瘪,不辩解,腿上更用力了。纠缠紧密,后来费时不短。事后,两人倒是真的聊起了办酒的可c,ao作性来。
有些事情是当时的杜景舟没有细想的。
比如,主动开口说出“没关系”、“都可以”,并不是关江的本意。那个时候,他还是有关系、不太可以的。是发现杜景舟内心想办这场酒的那一刻,他才心甘情愿“没关系”、“都可以”的。
他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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