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长乐公主先是一愣,随即如梦初醒,面色大变,急忙伸出两手在案几上一划拉……字迹被她成功的划拉成一片水渍,无法辨别。
“呵呵……”
房陵公主冷笑一声,秀眉轻挑:“这算什么?怜悯姑姑么?因为姑姑曾送上门都被那混小子拒绝,而现在却对你死缠烂打,所以不愿意让姑姑尴尬难堪?”
长乐公主俏脸通红,罕见的娇艳可人,急忙道:“不是不是,姑姑莫要多想。”
房陵公主哪肯放过这等八卦的机会?
指着案几上一塌糊涂的水渍,追问道:“那这里写着什么?”
长乐公主咬着嘴唇,又羞又急,讷讷说不出话来……
“瞧瞧,还不承认呐?”
房陵公主揶揄一句,而后坐到长乐公主身边,伸手揽住她刀削一般的香肩,柔声道:“姑姑说了很多次,女人不易,若是能够遇到一个倾心的男子,那就不要犹豫,哪怕他是高阳的驸马……咱们李唐皇族,从来都不曾迂腐的遵从那些所谓的lún_lǐ纲常,只要追随本心。况且,你认为那些整日里满口之乎者也吹嘘什么lún_lǐ纲常的儒者们,暗地里也是那般光明么?呵呵,世家门阀也好,儒门传承也罢,背地里龌蹉的事情多着呢,就连孔夫子,不也说‘食色性也’么……”
长乐公主低眉垂眼,咬着嘴唇,不知说什么好。
承认?
那肯定不行,万一传扬出去,自己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面对高阳,面对父皇,以及一众兄弟姊妹。
不承认?
可那浑人这般堂而皇之登堂入室,还写下这么一首让人羞臊不已的破诗,现在又被房陵公主见到,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房陵公主见她垂着头不吭声,气得伸出指头狠狠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说说你这个执拗的性子,随谁了?好话坏话,你总得说两句吧,受了多大委屈也不吭气,就一个人那么默默的扛着,若是早些年你在长孙家能将受过的那些委屈都说出来,何至于后来那般……”
“行啦!”
长乐公主抬起头,看着房陵公主,微微一笑,道:“姑姑不必多说,我自理会得。”
房陵公主气得翻个白眼:“榆木脑袋!”
在她看来,自己看上的东西凭什么不能争取?
又不是要与高阳争宠,将房俊占为己有,不过是两情相悦率性而为而已,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这个公主当着有什么意思?
况且,高阳都已经数次表态并不在乎自己的姐姐分一杯羹,这个长乐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可是她也深知长乐的脾性,这丫头外柔内刚,看似温柔如水,实则主意极正,等闲无人能够影响她的决定。
“不管啦!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房陵公主堵着气,将头扭往一边。
秀丽娇弱的一个丫头,倔得像头牛……
*****
房俊从淑景殿出来,心情很美妙,忍不住哼着歌,被两个内侍在前面引着,绕过几处宫殿,前往承天门。
今日无风,冬日艳阳,天空显得格外的湛蓝,就连左近的红墙黛瓦,都似乎比平素住,齐齐躬身,道:“见过总管。”
房俊这才见到内侍总管王德迎面走来,不理两个内侍,一脸笑容的鞠躬施礼:“老奴见过房驸马。”
房俊暗暗觉得不妙,上前亲热的将王德搀扶起来,笑容满面:“总管年岁渐高,在下焉敢受此大礼?快快请起,只是不知总管特意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太极宫固然比不得后世的紫禁城,但宫殿鳞次屋宇连绵,走个碰头这种事是极其罕见的,作为内侍总管,皇帝身边凡事都要王德亲自打理,如今跑到这淑景殿来,显然是前来寻他的。
果然,王德笑眯眯道:“陛下正在神龙殿用膳,闻听房驸马前往淑景殿拜访长乐公主殿下,故而命老奴前来,传您过去。”
这两句话,内容丰富。
重点在于“陛下闻听房驸马前往淑景殿”……
很显然,李二陛下对于房俊前往淑景殿拜见长乐公主,颇为不爽。
外界盛传这二人之间的绯闻,甚至使得满朝勋贵忌惮房俊之报复,故而不敢向长乐公主求亲,导致长乐公主合离已久,却依旧独自居住在太极宫中,未能再觅夫婿,结成连理。
如今更是堂而皇之的前往长乐公主的寝殿,若是传扬出去,外头那些一个个见风使舵的勋贵们会怎么想?
搞不好会认为他李二陛下纵容两人之间的私情……
房俊鞠躬施礼,道:“有劳总管亲自前来,在下领情了。”
若是换了旁人,王德定然只会说“陛下召见”这么一句,连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王德依旧笑眯眯的颔首,领受了房俊的感激,笑道:“那么,房驸马请吧。”
“请。”
王德走在房俊前头,微微侧身,领先房俊半个身位,淑景殿的两名内侍回转复命,王德带来的两个内侍,则落后了十余步,垂着头走路,若是前面说话声音小一点,两人根本听不到。
显然,这两人是王德的亲信……
“房驸马入宫,为何不去觐见晋阳殿下呢?前几日,殿下还曾在老奴面前念叨房驸马来着,说是房驸马为了避嫌,现在已经越来越疏远她了……”
王德迈着步子,随意的说着话儿,声音很低。
但是意思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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