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岳看着新郎倌儿的样子,不觉诧异起来,抓起新郎的手腕切了切脉,又在灯下看了看他已缩如针尖的瞳孔,不由嘶地吸了一口冷气,迟疑道:“老文,老文,你快来瞅瞅,新郎倌儿有点不对劲呀。”
“啊有什么不对劲儿”
文渊扭身一看,也是吃了一惊,赶紧望闻切脉一番,那问自然是省了,那新郎倌眼瞅着是说不出话来了,等他检查完了,脸色登时凝重起来,两个老郎中在新房中便商量起医案来了。
“方兄,你怎么看”
“观其脉象,莫非是绞肠痧”
文渊连连摇头,捻须道:“若是绞肠痧,何致于目芒疾缩如斯”
“那依文兄之见”
文兄还没表示意见,新郎倌儿便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整个身子佝偻成一团,手脚不停地抽搐着,含糊地叫道:“好痛,好痛啊,我我喘不上气来,不行了,我不行了,痛死我了”
孙妙弋本来斯斯文文地坐在床边,听见新郎进来,虽然不大待见他,也不觉有些紧张,待后来听见两位郎中说他身体不妥,也没想得太严重,因为新娘子擅自揭开盖头不合规矩,只好在那侧耳听着,这时听到他痛苦的惨叫,孙妙弋大吃一惊,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扯下了盖头,急匆匆地跑过来,一瞧新郎倌那副模样,不由也吓慌了,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文渊和方子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脱口说道:“中毒”
“中毒怎么会中毒”
妙弋急了,她再讨厌这个丈夫,也不至于希望他死,登时跳脚道:“中的什么毒赶快配制解药啊咱们家就是开药房的,难道你们不知道”
庚员外总算离开了知府衙门。
青州府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大明最高的办案效率,了结了一桩杀人命案:
黎大隐,青州人氏,自幼习武,精于技击,因残跛而入孙氏药铺为仆。青州生员杨旭,素与孙氏主人交好,因登门做客,对黎氏多有不逊欺辱,黎氏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乃生杀心。是故倚仗武技,潜入杨府欲施报复,错杀杨旭伴当张十三。
此后,因青州府检校官冯西辉发现了黎氏做案的蛛丝马迹,黎氏不安,复杀检校冯西辉。又数日,利用孙府操办婚事,杨旭上门道贺之机再度行刺,被杨旭雇请的保镖和恰好在场的青州推官赵溪沫合力擒杀,黎氏临死,尽吐实言,此案至此大白于天下。
由此,近来发生在青州的一连串案件全都有了结果,虽说发生命案就是污点,可是破案如此之快,未必不能得一个干吏之名,知府同知诸位大人弹冠相庆,欢喜不胜。
当然,他们第二天还得派人去把杨旭请来,一同串供,相信有知府同知判官三位大人的面子,杨旭一定会竭力配合的。
他们对庚薪很满意,这个草民很上道,配合得很,他们只是稍一点拨,庚薪就顺着他们的意思,交待了他们需要的资料,所以他们也没有为难庚薪,让庚薪在他“自己交待”的杨旭曾折辱黎大隐黎大隐在府中多次表露怨恨,甚而酒后说出要杀人泄愤一类的话的讯问笔录上签字画了押,便很爽快地让他回府了。
庚薪出了青州府衙,立即撒腿狂奔。他已经感觉到头痛头晕,胸闷欲呕,四肢乏力了,如果不赶快回到府中进行救治,牵机之毒发作,将死得苦不堪言。
庚薪魂飞魄散,狂奔不已,他这些年虽在孙雪莲面前没甚么地位,生活上却从不曾亏待了他,养尊处优,几时做过这么剧烈的活动,尤其是已经毒发,只跑了片刻便觉汗流浃背,举步乏力,庚薪不由暗暗叫苦:“不成啊,这样跑下去,毒性发作的更快,不等我回府,就得暴毙了。”
这时天色已晚,庚薪仓惶四顾,根本看不到什么可以代步的工具,好不容易看到小巷中钻出了一头驴,驴上坐着个包头巾的中年妇人,庚薪一个箭步冲上去,气喘吁吁地道:“驴驴子,驴子给我”
“啊抢劫啊”
那位大婶也不含糊,尖叫一声跳下驴来便对他连抓带挠,庚薪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哪里招架得住,举手搪塞几下,还未等他解释清楚,便觉右手抓住了一团软绵绵鼓腾腾的东西,“咦这是”
庚薪还没回过味儿来,那位大婶又是一声尖叫:“非礼啦耍流氓啦,快来人呐”
路旁立即跑来一个见义勇为的山东大汉,此人不由分说,一个山东大擂,把庚薪摔了个四仰八叉,庚薪眼前金星乱冒,哪还分得清天上人间。
紧接着一群人围上来,夜色之中也未看他模样,一顿拳脚便招呼下来
安员外回到府中,心口乱跳,坐立不安。
他本来并不相信夏浔是杀死十三郎和冯西辉的凶手,可是刘旭死后,安员外再也无法把夏浔视若等闲了。本来在他心中极是卑微的夏浔,立即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变成了一个高深莫测的杀人凶手。可是想不到今天竟然出现了这样大的转机,刺杀杨文轩的那个凶手再度出现,并且在临死前承认,十三郎和冯总旗都是死在他的手中。
这样说来,岂不是真的误会了夏浔
也难怪安员外如此容易相信黎大隐的话。他刚刚见到夏浔的时候,夏浔只是一个破衣烂衫的叫化子,纵然他有杀掉十三郎和冯西辉摆脱锦衣卫控制的心思,又哪有那样的能力再者,那凶手已经承认了他才是真凶,他在临死前曾经提起过云河镇,云河镇的秘密可是只有冯总旗张十三刘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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