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重之哑了哑口。
他本来不想跟赫戎提的,结果开场就被看出端倪来了。
他摸摸鼻尖,只好从实招来。
“我不小心把没改印记的银子交给城门口的守卫了,被他们发现了不对劲,差点把我俩当贼给抓起来,好一通逃,所以耽搁了时间,让你久等了。”
赫戎当即皱眉:“你不是把银子分类装起来过吗?你不应该会犯这种错。”
“你也记得我把银子分起来装的?”祁重之一拍大腿,“那看来我没记错啊,可怎么就出了岔子呢?”
李兆堂小声c-h-a嘴:“会不会是在装的时候就装错了?毕竟公子那会儿脑子不太清楚。”
“不会,”不等祁重之开口,赫戎率先反驳,“他不是会因此误事的人。”
否则他也不会选在祁重之忙正事的时候去打搅。
祁重之亦然,他还是清楚自己的秉x_i,ng的,之前就在疑惑,现在有了赫戎的确定,便更加琢磨不透了。
赫戎沉默片刻,视线毫无预兆转移,径直冷厉慑向了李兆堂。
李兆堂愣怔一瞬,忽然后退半步,面露惶恐。
“将军……将军怀疑是我调了包?”
第52章 第五十章
“赫戎!”
祁重之猛一拽他,呵斥道:“别瞎想。”
赫戎仍旧视线不转,盯得李兆堂浑身发抖,几欲站不住脚:“只有我们三个人,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
李兆堂抱着一兜沉甸甸的药材,手在袋子外紧紧揪着,接连退后了好几步,处在想夺路而逃,却又不敢动脚的状态。
他的模样着实可怜,眼底闪动的委屈和惧怕不是假的。想想他的那点儿胆量,确实不足以支撑他在赫戎的眼皮底下动手脚。
……多疑如祁重之,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李兆堂,但一则没有确凿的根据,二则他想不出李兆堂这么做的目的。
他可是跟祁重之一同进的城,是一损俱损的关系,李兆堂绝非笨蛋,即便是记恨当初被祁重之连累,也没道理傻到挖个把自己也埋进去的坑。
何况——
“我们两个身上的伤和毒全都要仰仗先生来医治,先生如果要下手害我们,何须用得着费这么大周章?”
或许因为“银子被调包”的事险些危急到了祁重之的x_i,ng命,赫戎的怒火来得异常迅猛,祁重之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自己拦着,他能瞬间把手无缚j-i之力的李兆堂撕碎。
他的半条命都攥在李兆堂手中,现下明面上竟然就要跟人家撕破脸,都不知道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吗?
这也是祁重之始终没有将心中疑虑表露出来的最大缘由。
他话都提点到这份上了,可赫戎还无动于衷,不由气急:“你听话!”
“公子不必费心了,”李兆堂苦笑,“将军若不信我,李某就是为他医治,他怕是也不敢再用李某的药了。”
“不不,李先生,他一向冲动,并不是真心要怀疑……”
李兆堂低声开口,截断了他的解释:“一路来多谢公子照料,有劳公子再借我些盘缠,凑够我回济世峰的路费吧。”
他说罢,把怀里药材放到两人面前,沉默着低头站好,嘴抿得很紧,显得有些倔,让祁重之记起在城中酒馆,那些地痞在大庭广众下肆意笑话他的身世,把他难以启齿的过往当作下酒料来宣扬时,他也是这副难堪又隐忍的神情。
包括在神草堂一众因为祁重之而蒙冤下狱后,他再见他,也只会惆怅万分地埋怨一句:枉我如此信你,你瞒得我好苦……
倘若这次真的是祁重之一时大意犯下的错呢?只是一块碎银,印记又小,兴许就是失手放岔了也说不准。
赫戎笃定祁重之没错,也难免有护短的情绪在里面。
那李兆堂岂不是又冤枉大了?
祁重之撇开赫戎,上前几步,拉起李兆堂便往前走。
“先生听我几句,此去济世峰路途遥远,通缉令说不定已经由荣阳发放到了各处,你一个人怎么回去?”
李兆堂摇头:“可我继续留在这里,早晚也会被将军活剐了。”
“你到底对他有什么误解?”祁重之皱眉,“他刀子嘴豆腐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公子啊,”李兆堂停下步子,徐徐长叹,“疑心一起,再想消弭,就比登天还难。其实你也怀疑过我的,对吗?”
祁重之蓦地怔住,哑口无言。
过了半晌,他方沉沉颔首:“是。……我想听先生亲口告诉我实话,只要你说,我就信——银子究竟是不是你调包的?”
当面被质问,李兆堂反而平静下来,眼睛有些发红。
“是与否,对你们而言,真有那么重要吗?”他微微摇头,像是在反问祁重之,也像在自己规劝自己,“我只是大夫,你们只是病人,病人发现大夫开的药方有问题,但万幸自己没有吃坏,质疑大夫一通,自然就走了,从此不再来。如果大夫医治好了病人的病,病人谢天谢地后,也自然就走了,等下次再得了重病,兴许还会再来。”
但早晚都是要走的。
“不是亲人,不比朋友,你我相交泛泛,除却一帖药方,再无瓜葛。银子或许被调了包,可你如今也毫发无损,一个过客是否欺瞒了你们,哪有那么重要。”他轻轻笑了,侧首遥遥看向赫戎,见那位将军始终望着他们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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