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毛病还是没改过来。”辞丹凤扭过身来,落定下身来,又做个剑指去点女妖身上的要害处,淡淡道,“武器脱了手,你另一只手应当去接,而不是握住你受伤的这只手。”
那蒙面的女妖闷闷道:“是。”她滚地躬身将剑捡了起来,那双明亮的眼眸略显得黯淡,有几分心事重重的意味,费力抵抗着辞丹凤暴雨般的攻势。
辞丹凤见她听话,并不喜悦,也不生气,只平静道:“倘若我方才乘胜追击,只需一踢,你这脑袋便如开了瓢的西瓜般,你纵然要退,也不该只护着受伤的所在,你这浑身上下的要害都得在一时间全部护住。”
女妖又点了点头,这次道了句谢,又将剑架起,稳稳撑住了辞丹凤的一指。
辞丹凤见她心事重重,神思恍惚,便掀过树梢上的外衣披在了肩膀上,意思是这切磋暂告一段落了,那女妖也不是个傻子,见着妖王如此,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单膝跪下告罪道:“属下辜负尊上信任。”
“你没有辜负我的信任。”辞丹凤轻描淡写道,“你不过是辜负了自己罢了,更何况你今日状态不佳,再是勉强,也勉强不来,不妨事。”
女妖低下头沉默不语,她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眸里流露出哀痛之意:“我……我知道此刻应当好好上进,不该乱想这些有的没的,可是沧玉于我有大恩,他是娘之外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了。”她顿了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半晌才轻轻道,“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他,因此今日才乱了思绪。尊上说得没错,我总是叫人失望……分明已到了这般田地,我还不知珍惜机会。”
“不必这么说。”辞丹凤看她模样紧张兮兮,几乎要生出几分可怜来,脸上浮现出些轻慢的笑意来,漫不经心道,“只不过是一个晚上罢了,又耽误了什么,你不必总是这般苛责自己。”
女妖垂头道:“我不明白,尊上为何今日不提那桩事情。”
“狐族的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辞丹凤笑道,他坐在微微弯曲的树枝上,如同靠在一轮圆月之中,从树巢上找出瓶酒来,不紧不慢地自斟自饮了起来。
“那为何这么大费周章的……”
辞丹凤瞥了她一眼:“你呀,学什么不好,竟跟八溟学这些顽固不化的东西,难道做一件事一定要有目的么?你看一本书必然要有所感悟,习一日武必然要有所增进,否则就辜负了你的心血么?这世上无意义之事甚多,蠢材花上八百年也追不上一个良才的八载,又能向谁去喊冤,既是世道如此,何不尽兴,事事非要研究出个子丑寅卯,又有甚意思。”
“我不明白。”女妖道。
“蠢蛋。”辞丹凤没有生气,而是轻笑了起来,他美丽到近乎邪气的容颜上添了点媚态,又好似有一种与这世俗格格不入的寂寞与隔绝,那盏酒洒落在月辉上,他淡淡道,“我此一生只求片刻欢喜,不求长生无尽,既是如此,又何必费尽心机,事事琢磨,非要较个目的缘由不可。”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那女妖低下头,不太明白妖王的意思,只是艳羡他这种逍遥的态度,于茫茫青山绿水之中,她静静坐在了树下,握着那柄长剑,守着妖王,做个寻常尽忠的侍卫。
唯有此刻,她方能解下枷锁,自在地喘息片刻。
那张脸年轻而美丽,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沉静,正是消失多时的容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因着有春歌搅和的缘故, 加上沧玉略有些好面子,他与玄解在山海间相处的时间大多时候还要再加个春歌, 基本上没渡过什么双人时光。
不过因着春歌过分自在, 沧玉心头的大石多多少少还是放下了些许, 他虽对妖族之间的规矩并不太明白, 但看众妖的态度,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狐族的事情大概是没有自己所想象得那么严重,只不过正因为如此,他反倒更不明白辞丹凤为什么多此一举留他们在山海间了,难不成是为了清宵盛会。
那清宵盛会上, 又到底有什么稀罕的事不成?
纵然把沧玉的脑袋想破,他也想不出来清宵盛会的麻烦程度, 还当是普普通通的大型相亲晚会,并没有什么可称道的, 因此纳闷了好长一段时日。除了辞丹凤的古怪态度,清宵盛会的可疑之外,沧玉还有个疑问, 那就是守在辞丹凤身边的那个蒙面女妖。
沧玉与那蒙面女妖素未平生,原本并不清楚那女妖有什么怪异之处,那女妖向来少言寡语,若不是偶见她似乎在与辞丹凤沟通,几乎要以为是个哑巴了,不过除开辞丹凤之外,她并不与任何妖族接近, 就连那位八溟大人,她同样是恭敬有余敬畏不足,平素见了面,只点头招呼,并不行礼下跪。
要不是春歌提起,沧玉还当她是原身的哪个旧识,位高权重,同为辞丹凤的左右手。他一向对原身相关的新鲜人物与事物缺乏好奇心,并不是他不想认识新朋友,而是怕自己被好奇心害死,要是这些人恰好是沧玉所熟悉的,或是并肩作战过的,那被察觉出不对可就麻烦了——毕竟如辞丹凤这等恰好写在原着上的危险角色可不是到处都有的。
疑心是从八溟开始的,最初时沧玉甚至压根没想过要找情报,他近乎逃避般地与山海间相处着,生怕漏出自己的狐狸尾巴。还是好奇宝宝玄解帮忙,这小烛照对这山海间样样不懂,事事不j-i,ng,大概是赤水水教得好,既是两个长辈在此,他便干脆问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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