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青哼了一声,开口道:“不会,无妨啊。”兔子精不会,可不正好了,往后由着他来,他会啊。
落衡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嗯。”
多试几回便好了,从前只在云哥儿睡着的时候做过这档子事,以后还是要在两人都醒着的时候做才好呢。落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觑着宜青的脸色,上前半步,小声地询问道:“云哥儿,那……再试一回成吗?”
“不成。”宜青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兔子精脸上的失落几乎都可以凝成实质了。浓密的眼睫低低垂落着,阴影覆在眼下,好似忧虑难眠许久后浮现了一抹青色。他也没说什么巧辩的话,就安静地杵在原地,像是一棵被狂风刮秃了的枯树般无依无靠。
糟了。宜青看着便不自觉心软了,趁着自己还没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前,他忙开口道:“除非你我换上一换。”
“嗯?”兔子精仰起头,眼中满是亮光。
宜青喉头一紧,板下脸指着石墙道:“你靠着。”
兔子精乖巧地朝前走了几步,转过身,将后背轻轻贴在了冰冷的石墙上。宜青看了又看,按着他的肩头让他莫再贴得那么紧,寻得空隙将自己的臂弯垫在了对方脑后。
这下才对,一切都和他预想的重合了。
“我要……”宜青坏心眼地预告道,双唇却是一直离着对方还有寸许的距离,落在对方脸上、唇边的只有温热的气息。
他想着多吊一会儿兔子精的胃口,久久没有落下这个吻。但他忘了一件事,能被两人之间的暧昧与亲近逼得挠心挠肺的不是只有兔子精,比起定力,他才是更差的那一个。兔子精从成精开始便呆在山上,少说也吃了千百年的素,他如何能及得上?
宜青暗自骂了一声自己作死,捧起兔子精的脸颊,重重地吻下。约莫有数息的工夫,他觉得自己气势汹汹,能将兔子精生吞活剥,然而数息之后,他却察觉到自己的脑后被对方轻轻托住,进退不得已,唇齿间也成了被攻城略地的那一个。可谓是优势尽失,溃不成军。
夕阳的残光渐渐淡去,隔街的叫卖声越来越近,货郎喊着的每个字都字正腔圆。
“卖兔儿糖咯~一个铜板一串~不甜不要钱~卖兔儿糖咯~”
……
两人到的虽早,县衙升堂却要等到次日。宜青带在身上的盘缠足够在小客栈住上几晚,便定下了一间房与兔子精休憩,到了第二日才振作起精神,预备应付章平等人。
县衙外摆着两只威严的石狮子,一架有些古旧的登闻鼓,围了些一早便无事可做的闲人。宜青与章平的事已经由赵账房报与知县,不需要他再击鼓鸣冤,只消带上呈堂证供进了县衙便是。
宜青拨开众人朝内走去,远远看见章平已站在了堂间,拄着根拐杖,腰背挺直,没有丝毫示弱的模样。他是和柳知县通过声气了呢?还是有信心可以驳倒现有的证据?
宜青思忖时,被人挽住了一臂。他回头看去,拉住他的是昨日被他单方面推远了的兔子精。因着在小巷中发生的事太过难以启齿,即便两人同住在一间客房,他也没与对方再有过肌肤相亲。连带两人今早在客栈中用饭,也是各吃各的,没有搭过一句话。
“莫慌。”落衡的脸庞在晨光中显得分外柔和,扫净了诸如失落、阴郁种种情绪,“我在呢。”
宜青停步回头后,他的指尖只在衣袖上逗留了片刻,像是害怕被责怪,便悄然滑脱,收回袖中了。
宜青的目光在那只修长纤细的手上扫过。他其实没生兔子精的气,只是面子上有些抹不开。那感觉就像是养了许久的肥兔子,终于磨刀霍霍准备宰了打牙祭,对方却突然蹿了上来,口吐人言说自个儿才是被它豢养的两脚兽。其间的落差,一言难尽。
“嗯。”
宜青生硬地对着兔子精一点头,迈步朝县衙的大堂走去。
知县此时已在堂上坐定,与充当师爷的赵账房对视一眼,拍下惊木,道:“升堂。”紧接着便响起了衙役们“威~武~”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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