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青冷笑,尖细的剪子在他背上那道被缝合过,像蜈蚣一样的伤口上轻轻划了划:“那你觉得我会放过动了她的人?”
柳睿不言。
顾长青低声道:“医者医者,也是最容易杀人于无形的。我要一个人死,还是生不如死。都简单得很。”
柳睿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已经下了手。是死,还是半死不活。”
顾长青反问:“你觉得呢?”
柳睿好似偏头想了想,最终道:“我看,还是半死不活吧。现在不能动她。”
现在动了她。谁都知道杀人者是谁。顾长青不会这么傻。一个傻女人,有的是办法让她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顾长青手上的剪子一顿。
柳睿低声道:“你是不是要把我的皮肉剪开?好得很,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次安明儿突然莫名其妙地生气走了,他心里难受得很。可是自己又是废人一个,走不出去找她,派人请她她必定不来。那若是,他的伤口被她找来的神医剪开了。她至少要看他一眼吧。
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敢说在自己的屋门外让她挨了打不是他的错。
顾长青反而下不了手了。最终,他生气地把手里的剪子丢进了药箱,冷冷地道:“你又耍心眼。放心我没这么笨,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柳睿笑了笑,似乎有些失望:“那大夫还有别的事吗?”
这剪子他不能自己下,下人也没那个胆子。其实他还真是满失落的。但既然不能利用这个人,那他就不想见到他了。什么“我家小福”、“我小福”,听到都胸口闷得难受。
顾长青连跟他说话都觉得心烦,自己收拾了药箱,走了。
而这厢,柳全儿拿着刚得的好药,去给洪吟雪用了……
顾厢,特地顿了一顿,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凄厉的女子哭号。
他冷笑了一声,走了。
这洪吟雪因为用了他给的药,全身的伤口都又辣又痛,肿得一塌糊涂。这种痛楚已经不是之前可以比的了。她又身娇肉贵,一夜疼下来差点疼掉半条命。
柳全儿被弄懵了。那一百两是根本不可能报销了,他家少爷一句身体不适下不了床来探视,也就避开了。他这个闯了祸的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整天急得团团转。
这少爷一时半会儿没发威,并不代表他就安全了。其实他后来也想通了一些,这神医八成是给大小姐出气来了。只是,只是这又碍着他柳全儿什么事了!为什么他还要来做这个替死鬼!
这洪吟雪疼得只剩一口气了,当然惊动了洪家人。这到底是自己心头掉下来的肉,做父母的又怎么忍心!做母亲的来看了女儿一眼,当即泪如雨下。当晚,洪夫人就拿着三尺白绫,哭上了洪老爷的书房。
“老爷!老爷!吟雪可是我的心头肉啊!她如今被人作践成了这个样子,您若是不替她讨回这个公道,妾身这条贱民也活不下去了啊!”
洪老爷和洪夫人是少年夫妻,一直彼此扶持。洪老爷不免俗也有两房妾侍,却一直待发妻如珠似宝。在外面稳如泰山,唯独见不得一向端庄的发妻如此。此时他也一阵心酸,连忙离了座位扶起妻子:“你,你这又是何苦!快把东西收起来。一把年纪了,也不怕叫人笑话!”
洪夫人哭得肝肠寸断:“老爷。妾身福薄,膝下只一子一女。儿子大了不由娘,女儿虽说迟早要嫁人,但总归贴心一些。老爷又事务繁忙,吟雪每每承欢膝下,妾身就常常在想。女儿出嫁之后要如何是好。是否会被夫家人欺负……可如今你我尚在,她就被作践成这个样子。求老爷怜妾身是个为娘的心吧!”
洪老爷也心疼这个女儿,但又是自己把她送到柳大少身边,一时间又愧又悔,面对泪如雨下的发妻,也说不出话来。
洪夫人拿着白绫逼上去:“我儿受了此等屈辱,妾身没用保她不得,也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
说着,就作势要去撞柱。
洪老爷忙拦住她:“夫人!夫人!”
“老爷。老爷,您就成全了妾身吧,妾身是没脸活下去了!”
洪老爷忙道:“你不要急,我必还我儿一个公道!你不用急!”
洪夫人这才稍稍回过神。哭倒在洪老爷怀里。老夫老妻,此时只觉得难言的心酸。
这一切都是为了官窑。这是洪老爷毕生的志愿。屈于人下他也能忍,被人指做走狗他也能忍。只是如今一个娇滴滴的女儿也被作践成这样,他不知道还该不该忍。
这时候,洪礼辉突然来敲门:“爹?娘!”
原来他听说母亲半夜找上父亲门上,登时急了,忙披了衣服也上了门。一到门前。果然听到里面母亲在哭。此子心中便暗道糟糕,他早知道自己的父亲吃不下这一招的。
里面,洪老爷忙把发妻扶起来,低头看了看,不禁也莞尔,掏出帕子给她擦擦脸,低声道:“叫儿子看笑话了吧。”
洪夫人此时倒是显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娇嗔,扯过帕子自己擦脸,别过了身。
等夫妻俩收拾妥当,开门放了洪礼辉进来。
洪礼辉一进门,就先看了洪夫人一眼,道:“母亲,夜深了,您先回去休息吧。儿子和父亲有几句话要商量。”
洪夫人也不疑有他,便点了点头,嘱咐了洪老爷一声“别忙得太晚”,便在提灯婢女的伺候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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