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杼眼泪掉了下来:“它但凡停了,我也不用这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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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如果我们站得高一点、再高一点,视力好一点、再好一点,就会发现,天空飘着一块大大的雨云,不停地往下滴着水。这块雨云在缓慢地向北飘着,边缘的地方已经渐渐离开了王城,正正好,它又罩在了一群往北逃亡的人的头上。不知是人追着雨,还是雨追着人。
而暴雨渐止的王城,渐渐暴露在烈日之下,白花花的太阳烤着残破的城垣,烧焦的宫殿、仍泡在泥水里的城南民居。遍地的尸骸,有些已经开始腐败膨胀了。面无表情、目光麻木的人们在泥水里逡巡,寻找着亲人。有些机灵的,开始翻墙撬锁,寻找细软和吃食。
不过几天功夫,曾经巍峨壮丽的城池变成了一座被废弃的旧址,就像之前抛弃旧都一样。曾经,闲人不得进入的王宫也成了许多人寻宝之地,没有被烧毁的金银珠玉、华服丝帛被争抢一空。还有不甘心的人在灰烬里试图寻找没有被烧毁的贵重器皿。
二十年积蓄,毁于一旦。
工踩在大殿的基址上,恶狠狠地看着这残破之地,身后参差不齐的旧部。他们的身上,裹着才从宫中抢来的衣裳,看起来还算光鲜,与之不相称的,是手里的骨刀、木杖。
一个面容黝黑的中年男子,将手中的木杖放下,问道:“青阳,现在怎么办?”
工恨恨地问:“武库没了吗?那些刀戈怎么会被烧毁?”
“狗王的人和老妖婆的人打了一阵,死了不少人,外面起乱子的时候,狗王见势不对就走了。走的时候,让他的人带了最好的,然后放了火。烧剩下差一点的,被老妖婆的人抢先一步。我们来晚了。青阳,现在怎么办?我们原来的城池已经被狗王烧毁了,现在这里也毁了,我们要去哪里?”
工冷冷地打量着四周,恨声道:“不该死的死了,该死的一个也没死。收拾行装,抢出粮食和车马,我们往北走。”
“去哪里?”
“寻荆伯。他想要狗王的家当想很久了,狗王灭了我们的国,毁了他的王城还不够,我要他死!荆伯正好也想要他死,给荆伯带路,我们还能依靠荆伯复国。”
“哎!都听到了吗?快去抢!”中年男子吆喝了一声,将木杖甩上肩头也要离开。
工忽然低声问道:“王子,葬了吗?”
“嗨,那些蛮人早给他们埋在祭坛了。”
“让你们找的人,找到了吗?”
中年男子显是极服工,恭敬地回答:“还没有,这两天一直有人逃,咱们的人一过去,他们撒腿就跑,落后头的都是小孩儿,挨个儿翻儿了,都丑得吓人,没有你要找的小丫头。女人也有几个,都难看。再往前就过河了,太远了,没法儿追,大约是跑了吧。”
工给他的找人指令很简单:找漂亮的。喊人名,肯定是不会有回应的。找到漂亮的,抓来挨个儿认,总能让他认出来自己想找的人。没想到她们居然跑了!
混账!就这样不管骨肉了吗?!
工愤怒地道:“走!投荆伯去!”
“哎~~~~”中年人开心了,“等投了荆伯,杀了狗王,重建城池,要什么样好看的女人没有?走走走,开心去!”
工沉着脸,给旧部分派了任务,组织起人手,抢了需要的辎重,先派人往荆国探路。第三日上,斥侯回来了:“往北的路坏了,雨水将山石冲了下来……过不了车马,得先修路。”
修路……对如今残破的国度而言,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原本王城的奴隶趁乱跑了个七七八八,留下的丛是老弱病残。工手上的人也不多,只能放弃了车马,肩挑人扛,背着干粮往北撤。心里将这不是时候的塌方骂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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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杼却感激起塌方来。
到小寨子的第二天,又有第二批人赶了过来。这些人里,几乎没有妇孺,恐怕是路上丢掉了。又过了两天,第三批人逃亡的人路过,带来了新的消息:王城被毁了,王与太后的人大战一场,各有伤亡,已经分头出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们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塌方,有一半的人被埋在了土石里。
女杼感到情况不妙,决定提前离开村寨,她用另一件首饰换了寨子里的一头驴,又用一些贝币换了些干粮,将儿女与包袱放到了驴背上,自己扶杖而行。不再与这一群人同行——人多了,固然可以互相照顾,但是如果队伍里的青壮年男子心地不好,与他们同行反而会有危险。
各种意义上的。第三次逃难的女杼见识过太多逃亡的惨剧,易子而食者有、奸淫掳掠者有,见到一口吃食便疯抢的就更多了。头上的雨下个不停,再呆下去,村寨里的存粮也会很快吃完,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不敢耽搁,母子三人赶紧继续赶路。愈靠近荆国,愈是没了平坦的大路,天上下着雨,女杼只能根据树木的长势来判断大约的方向。遇到有人踩出来的痕迹,跟上去。卫希夷在驴子上坐一会儿便跳下来,与她轮流歇脚。女杼也不推辞,如果她在路上累倒了,母子三人就死定了。
终于在干粮吃完的时候,到了一所小山村。
女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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