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到这一段大逆不道的嘲笑,谢同君猛地高声斥责:“曹亮!”
就算樊虚董云迟早事败,可现在他们却还是上位者,要想整死区区一个曹亮,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那声音戛然而止,曹亮满脸不服气的看着她,蒲扇大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忍怒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如今参乘重伤未醒,他樊虚却一直奉劝少主拔营回通州,这不是巴不得参乘早死么?”
谢同君脸上血色褪尽,杨珍瞪大眼睛,恶狠狠瞪了曹亮一眼,小心翼翼道:“他这人就是嘴巴坏……夫人莫听他的,少主定会念着参乘伤情——”
他话音没落,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已经有人在高声吆喝着让众人赶紧起身,马上就要启程回通州。
谢同君早已怒极,此刻却忽然勾了勾嘴角,静静的看着军医,等他怎么说。
那军医沉默了下,还是道:“参乘伤势太重,实在不宜车马颠簸,为今之计,应当找个安生的地方养伤才是。”
“……我知道了,能否劳请大夫,在此处陪我们耽搁两日?等参乘伤势见好,我们必定马上起程回通州去。”
“这……可是……”
“你他娘的磨磨唧唧什么?老子就问你一句话!到底留不留下?”曹亮一柄剑已经横到那军医脖子上,横眉倒竖的看着他。
“留……留……我留。”那军医吓的瘫倒在地,连连擦拭额上的汗滴:“参乘此次立了大功,是……是新军的功臣,我必定倾尽全力治好他。”
“既然要治好,还不赶紧熬你的药,磨磨唧唧恁多嘴!”曹亮狠狠啐了他一口,猛地将血迹斑斑的长剑掷入他面前的地上,转身往远处走去。
曹亮身为副将,手下领兵五千,这会儿还剩下稀稀拉拉几百号人坐在一起,他大嗓门一吼,谁敢不留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没过一会儿,樊虚便过来兴师问罪。
“樊将军长着眼睛,自己不会看么?”谢同君抬头,淡漠如水的看着他。
“呵……夫人倒是牙尖嘴利了一回!如今这便忍不了了么?比起你那夫君,倒是差了不少修为……只可惜,如今他却像个死人似的躺着一动不动!啧啧啧!”
“樊虚,你简直无耻!”谢同君双拳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去,她猛的抬头,直直看向他,好半晌忽然咯咯一笑,轻声道:“樊将军觉得,如果少主知道你已经背叛了他,他会怎么想呢?”
“你这毒妇!”樊虚脸色一变,挥手就要抽她。
“哈哈……”谢同君猛的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要飙出来,可她直直坐在那里,不躲不闪,就那么看着他,像是要把他印到骨子里:“总有一天,我要叫你千倍百倍的偿还……”
樊虚的手遽然停下,杨珍突然一把握住他手臂,一向温和憨厚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鄙夷:“将军未免过分了些,夫人只是个女子。”
“女子?”樊虚一把甩开他的手,将双手负到身后,极轻蔑地看他一眼,淡漠道:“蛇鼠一窝。”
“你真是可悲,可怜……”谢同君懒的再理他,拧了干净的帕子贴到张偕头上,余光瞥见董云走了过来,收了声音,不再说话了。
在这一刻,她想要的,不是让樊虚的丑恶嘴脸在此时被揭开,而是想让他总有一日生不如死!
拒绝了董云要带张偕一起回通州的提议,谢同君和杨珍、曹亮带着五六百人,将张偕安置于辎车之上,慢慢地往昨晚那峡谷而去。
如今这地方空旷无物,如果有朝廷官兵追上来,他们连躲都没地方躲,最重要的是,张偕需要伤药治伤,那些草药只可能长在丛林密布的山上。
到了玉箫峡,天色早已经黑了,张偕的烧不退反升,嘴唇苍白无色,嘴角边还起了泡,他其中醒过两次,皆是大吐特吐,吐完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谢同君连眼皮都不敢眨,不停地给他喂水换毛巾,用冷水为他擦拭双手双脚,包袱里所有的衣裳都被她拿出来,严严实实捂在他身体上,就怕他再来个邪风入侵,杨珍曹亮等人则是轮流守夜,一刻都不敢松懈怠慢……
张偕这一昏,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他醒过来的时候,谢同君正伏他身边半趴着,一手捂着他额头,一手还浸在冰凉的水里,手里握着一条帛巾。
张偕看她手指都被冷手泡的浮肿发白,刚刚挣扎着将她的手拿起来,那边谢同君已经迷迷糊糊的端起一碗水,就这么凑到了他唇边。
张偕以为她醒了,等了两秒没见她抬头,才发现这只不过是她下意识的动作,他眨了下眼睛,慢慢执起她冰凉的手,将之贴到自己的脸上。
“你醒了?”谢同君本就刚刚迷糊过去,她熬了整整三天,身子早就撑不住了,这会儿看见他虽然虚弱但仍显清润的笑容,终于放下心来:“你醒了,我不行了……”
她只来的及笑了下,紧接着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最后见到的便是张偕那张猛然变色的苍白脸孔。
那边起来出恭的曹亮看到这景象,立刻吓的魂飞魄散,一把将还在睡觉的军医提拎起来,二话不说便把他抓到两人面前,那大嗓门儿把军医都快吼懵了。
军医看着眼前景象,着实迷糊了下,他倒也灵便,在曹亮狠狠踹向他屁股之前,两根手指极快的搭上了谢同君手腕。
“她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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