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同君此时已经害怕到极点,从小所受的教育让她迟迟难以下定决心,但是……
如果桓缺真的是重生的,那么他们之间势必不死不休。
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生死关头,仁义道德算得了什么?一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桓缺对原主的感情那么炽烈和疯狂,那么自私和霸道,谁能承受这样的感情?谢同君每每想起就浑身发颤,她没有别的选择,一定要在桓缺杀掉她之前毁了他!
她必须成为活下去的那个人!
屋外风声骤停,谢同君忽然打了个冷战。慢慢地,刚才那种害怕到极点的不安好像已经完全消散了,好似刚刚惊险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她摸了下头上的那道伤口,忽然间重新展开竹简,拿起羽管笔在上面写下一个拼音。
流鸡。
这是桓缺刚刚念出的名字,在那之后,他才突然起了杀她的念头。
可是,为什么?
谢同君细细思量着这个问题,当指尖无意识划过一个姓氏时,突然灵光一现。
流?刘?刘!
如果桓缺说的不是流,而是刘呢?“姬”本就是对妇女的美称,所以这个时代的女子都喜欢将自己的姓氏后面冠上一个“姬”字作为自己的代称。如果他说的那个词是一个人的名字,有可能是刘姬吗?
上辈子,桓缺曾说过他借刘氏势力上位,后来却为了谢同君废了刘姬的后位,致使刘氏叛变,在刘姬在位期间,这位皇后曾经杀了谢同君一双儿女,桓缺甚至怀疑谢同君是因此而恨他的。
那他说的这个流鸡,会不会就是皇后刘姬呢?
可他为什么要在此刻提起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她们两个明明就不认识对方才是。
额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谢同君以手支颐,眉头紧蹙,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怎么回事?
“同君?”漆黑的屋里突然出现一抹亮光,张偕正举着一盏宫灯,站在外室的案几前静静的看着她。
他眉眼温柔,眼里十分纯净,含着一抹怎么也藏不住的担忧:“你现在可好些了?”
完了,兴师问罪来了!
这是谢同君的第一想法,然而当她抬首看到那双一如往昔的温柔眸子时,心里突然莫名的安定下来,站起身道:“我没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家里伤药没了,我出去买些。”张偕走进内室,将宫灯安放在几上,伸手撩开她头发,眉头微微一蹙:“果然伤着了……我来帮你上药。”
摸了摸头上的伤口,谢同君将头发梳到脑后扎起来,突然瞥见他手上泛着丝丝血迹的纱布,一抹愧意顿时涌上心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当时千钧一发,如果不是他动作快,现在她早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想想就觉得心头发凉。
“说什么傻话呢?”张偕笑着睨她一眼,指尖轻柔的在她额上打着旋儿:“若真要这么算起来,也该是我对不住你才是。”
“什么意思?”
“我身为你的夫君,却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难道不是对不住你吗?”
刚刚经历那么惊险的事情,现在心里还是慌的,蓦然听到这么一句话,谢同君心里一震,眼里的泪水险些掉落,她眨了眨眼睛,故作轻松:“反正只是小伤,过两天不就好了!”
“你们女子最爱容颜,我怕你因此破了相……”张偕料定此事另有隐情,却没有点破。而是将药装好,笑着看她,嘴角带着两分揶揄:“不过听说此药成效极好,所以夫人不必担心。”
“我不怕破相,我比较怕你嫌弃我。”谢同君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要是破了相,你会嫌弃我吗?”
“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莫说破相,便是夫人有一日年华不再,垂垂老矣,甚至卧床不起,偕也绝不会背弃夫人。”那双向来盈盈泛笑的眸子此刻正认真地凝视着她,像是在对情人说着世上最珍贵、最沉重的誓言。
从醒来那一刻到现在,从张家到谢家,从谢歆的态度里,张媗的疑惑里,谢同君其实早已经意识到自己展露过太多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方,但从始至终,他什么都没有问过。
即便是在今天,出了这么多事情,他也丝毫不曾开口,反而给予她毫无条件的关怀与承诺,谢同君突然觉得十分愧疚,甚至有些隐隐的害怕。
“那如果……我不是你夫人呢?”下意识的,她冲口而出。
如果有一天,谢歆发现她不是他妹妹,张偕发现她不是他妻子……那她的下场又是怎样的?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关心她吗?
第一次,谢同君突然对这个身份充满了眷恋,不是单纯的为了活下来,而是仅仅因为她舍不得……
“又在说傻话了……”张偕微微一怔,那个隐藏在心中困惑已久的答案终于在此刻被她自己证实。他双目湛然的看着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笑着用指尖将她的头发梳顺,笑着道:“好了,不早了,快些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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