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从离墓里拎了那顺回到嘎查,一路上,谁也没有多话,都像是哑巴了。
小王爷的再次失踪,让每个人的心底都像扎了一根刺。
不痛,却刺挠。
萧乾把那顺带到他住的帐篷里,帘子一拉,两个人关在里面密谈了一个多时辰,没有任何人得以入内。就连墨九自己,也知趣地回去睡觉了……
他们两个钻一块,能说什么呢?
无非是与三丹有关的事。
这些事是萧乾化了脓的伤口,他愿意自己躲起来舔舐,墨九就不会非去揭开伤疤,再好心去安慰他。其实那样的好心,说难听点,不过为了满足自己成为一个好人的私心。对于受伤的人来说,完全无济于事。
她想,这世界最冷漠的地方,便在这里了。
哪怕是最为亲密的人,也不能体会对方真正的痛。
除非……自己也经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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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下了一阵雨。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帐篷上,吵醒了墨九的梦。
睁开眼,她看见萧乾就坐在她的床边不远。
背对着她,面对着空茫黑暗的窗户,他在发愣。
墨九迟疑半晌,轻咳一声,笑眯眯打个呵欠。
“六郎怎么在这里?”
萧乾转头,眸底是一片通红,“我过来瞧瞧你。”
瞧她,好端端的,她有什么可瞧的?
墨九微微嘟嘴,理了理衣裳坐起在床上,和着被子抱紧膝盖,就那般乖乖地看他,也不揭穿他身上无处不在的孤寂与落寞,似笑非笑的半眯着睡眼惺忪的眼,像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六郎这是想我了?”
“想。”萧乾回头,唇角微挽,似带了一点笑,又似带了一点涩味儿,一瞬后,目光再次调转向窗口,声音悠悠的,像是在对她说,可仔细一听,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昨夜大雨,我突然有些怕。”
怕,六郎也会怕么?
怕了……也敢承认么?
他是这么一个高冷孤绝的萧六郎啊!
墨九把下巴搁膝盖上,“怕什么?”
萧乾沉吟片刻,突地喑哑悠声。
“怕你会突然不见。”
木椅上独坐的萧乾,冷峻挺拔的身躯,被布帘外稀薄潮湿的晨光,映衬得像一个失了魂魄的雕塑,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墨九见状,眼窝微微一热。
“萧六郎,你永远也不会失去我的。”
他没有说出心里话,可墨九却懂得。
他怕的不是她会不见,而是失去她。
一个人失去了太多的亲人,心里的伤口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痛,于这个世界的存在感,也就会越来越低,甚至有的时候会找不到,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十分热衷于支持萧六郎争那一个其实虚无缥缈的皇图霸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说到底,不过为了一份追求。
若无追求,他的人生,会不会寂寞如雪?
当然,若他真的得偿所愿,一展抱负,于她而言,是幸或不幸,她其实完全没有想那么多,也想不了那么远。
静谧的帐篷里,许久没有声音。
好一会,方才听见萧乾低声叹笑。
“阿九总说永远,你可知,永远是多远?”
“永远啊?大概就是与生命差不多远吧。”
“生命尽头,就是最远的永远?”萧乾挑眉。
“不,有比生命尽头还要远的地方。”
“什么?”
“坟墓——”墨九嘻嘻笑着,冲他眨眼,“等咱俩都没了,也不会是最远的永远……我会和你一起,合棺入殓,那才是真正的永远呢,只要天不荒,地不老,就会一直在一起。”
“你啊,唉!”萧乾无奈地摇了摇头,带了一丝笑。可论及“死亡”,他深邃的眸底,似乎闪过一抹微妙的苦涩,“阿九,便是要死,你也得死在我的后面。”
墨九瞪大眸子,笑着嗤他。
“为什么啊?你说你,好自私,难道不知道活着的人,其实比死去的人,更加痛苦吗?”
所以,一次次送别亲人的萧乾,是多么痛苦?
墨九大抵猜到了他的心绪,却见他微微一笑,慢慢走过来,慎重地握紧了她的手。
“答应我,就让我自私一回。”
墨九短暂的缄默。而后哼一声,眯眯眼。
“好,九爷就让你占这个便宜,不过——”
迟疑片刻,她突地抬头,笑问,“你得先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既然大郎早已过世,也就没有那冲喜一说了,为什么你好端端的,突然就想要娶我了呢?”
看他久久不答,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莫非,你早就暗恋我?”
萧乾嘴角微微抽搐。
“阿九想多了。我都不曾见过你,何来恋上?”
“……哎呀,我好失望,你居然没有暗恋我。”
“至少那时,是没有半分想法的。”
“明白了,你个qín_shòu啊!怪不得你半点都不心疼地把我娶入萧家,哪怕明知道根本就没有大郎,我得守一辈子的活寡,你也丝毫都不顾及的,对不对?”
她说得委屈,萧乾却没有反驳。
他目光幽幽,声有凉意,喟叹一下,似是纾解着心中长久的郁气,又似要将一些过往的艰涩之事,悉数排出。
“我是不曾想过,会与你有什么苟且,也想不起到底何时入得你的瓮,受得你的缠,莫名就觉得你在心底,变得不一样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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