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
“那就不要自己瞎猜,早点休息。”
虞绍珩说罢,施施然同她告辞而去,心中却道她在学校里看见那么一幕,不受惊吓才怪;等她自己一个人害怕起来,就知道多不该叫他走了。
苏眉满心忐忑地进到房中,在渐暗的暮色中呆呆想了片刻,赶忙把房间内外的灯一一打开,目之所及,处处都明亮无碍,方才放松下来。
灯光一亮,睡在篮子里的小猫也醒了,舔爪抹脸地跳出篮子,趴在边上的小圆钵里喝了几口水,脚步软软地贴到了苏眉腿上。
苏眉架着它的两只前爪把那猫抱到了桌上,不大情愿地叫了声“四喜”,那猫却毫无反应,看来它也不喜欢这名字。苏眉试着把虞绍珩带来的铃铛扣在它脖子上,整理端正,小猫晃了晃脑袋,伸出爪子扒拉了两下,也就“默认”了,眯着眼睛躬了个懒腰,便拉开身子伏在了桌上。
苏眉心不在焉地抚弄着它,一面极力阻止自己回想方才看到的情景,一面蹙眉思忖明天被人问起林如璟的事,到底该说些什么。脑海里的思绪如履薄冰,她想起虞绍珩临走时轻飘飘的那句“不要自己瞎猜”,她可以不去猜,可是,她担心自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更担心自己想要保守的秘密是必须公开的。
她头一次觉得有一件十分需要人来给意见的事,却没有人可以商量。
夜色顺着院子里的葡萄藤爬满了窗格,四周安静得叫人心慌。
苏眉蜷在帐子里,一闭上眼,沉黑雨夜中的车灯就在她眼前打出一道刺目的白光,照出的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苍黯的脸。
她看见凝涸的黯红血渍,她听见他们说她是磕在了铁床架上。
会是意外吗?最好是意外。
苏眉在房间里踱了两个来回,仿佛这些年来,所有故事里的骇人之物都潜伏在这一窗之隔的黑暗里——她知道其实外面什么也没有,可还是忍不住害怕。她只好把那小猫抱出来弄醒,虽说它只是扁着一张猫脸,对自己爱理不理地打呵欠,也稍觉安心,由衷地夸赞道:
“你这么乖,一点也不像什么丸子,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端详了许久,觉得它银灰糯白的一团,倒像只蘸了糖的芋头,便征询道:“要不然你叫’芋头’?”
那猫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淡绿的圆眼睛转了半圈,轻喵了一声,又阖了眼。
翌日午后,苏眉一开院门,便见虞绍珩的车不偏不倚停在路边。她一走出来,驾驶位的车门便开了,虞绍珩绕到后座替她拉开车门,十分得彬彬有礼:“天气热,我送你。”
苏眉正犹豫着该不该推辞,只听虞绍珩又道:“许夫人不要客气,我也是好奇,想知道昨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眉明知他的话是托辞,但心底却似乎在为他找出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欣然。待她上车坐定,虞绍珩一边发动汽车,一边从后视镜里审视了她片刻,“你昨晚没睡好吧?”
苏眉坦然点了点头,“出了这样的事,总会忍不住要想的。”
“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后座上的人皱了皱眉,惑然看着他,“……就是实话实说啊。”
虞绍珩笑道:“那就好。昨天我看你心事重重的,还以为犯案的人你认识呢。”
苏眉悚然一惊,犹疑道:“你怎么这么说?可能只是意外,是……林老师不小心摔倒了。”
虞绍珩耸了耸肩,“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不过,她自己摔自己的力气未免大了点。”
他见苏眉煞白着面孔,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明显透着紧张,更觉得猜中,又追问道:“哎,你们这个林老师,她有男朋友吗?”
苏眉张了张口,愈发慌张起来,“你问别人的私事做什么?”
虞绍珩道:“待会儿警局的人也会问你这些的。你知道吗?通常出了这样的人命案子,最先被警方怀疑的就是配偶。”
“为什么?”苏眉怔怔问道。
虞绍珩笑道:“统计结果。”
苏眉自后视镜里看了他片刻,忽然道:“你认识的人突然出了意外,还可能……可能是……你一点都不觉得不舒服吗?”
虞绍珩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怎么?他这样会显得很没爱心吗?他跟那女人只是见面打过一次招呼而已,难道还要他为这事哭丧着脸?
不过,要是他的女人伤心,他也不介意陪着她哀悼两句。
“人生无常啊。”虞绍珩轻叹了一声,脸上瞬间又挂出了几分可怜相,不无伤感地抿了抿唇,“其实昨天我进去看的时候,可害怕了;就是不想让你笑话我,才没敢说。我还想着跟你聊聊天排遣一下,你又没心情应酬我,叫我走……”
苏眉方才惊惶失色的面孔顿时绯红一片,垂眸道:“你别总说这些无聊的话了。”
虞绍珩含笑瞥了她一眼,“我有好多不无聊的话呢,就怕你不肯听。
24、杜宇(四)
果然,警局的人问过当天林如璟家里的状况,便细细询问了她的家庭状况、社会关系,尤其是有没有“男朋友”。她所受的道德教育不允许她缄口不言,尽管她再四说明只是林如璟的一面之辞,但对面两个警员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是拉开了她不肯正视的惶恐。
苏眉做完笔录出来,一步迟过一步地下楼,刚同虞绍珩打了个照面,眼泪突然簌簌地落了下来:
“我可能做错事了。”
虞绍珩轻轻扶住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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