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在今年夏日沦陷的龙鳞城,一直没被敌兵攻陷,而且久攻不破下,敌国还因内斗更换统帅。从族父偶尔的来信里,赵由晟知晓敌国新更换的统帅不堪大任,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
日后家国的命运,已不在赵由晟的预知之中,它们拐往另一条道,奔向未知路。
赵由晟把琴盒打开,一张唐琴躺在盒中,吴杵对它的估价明显错误,何止能换泉州城中的一栋宅子,三栋都不成问题。
轻轻拨动琴弦,声色绝佳,小郁应当会很喜欢。赵由晟这般想着,把琴盒盖上,将琴推到床角落里,他显然还是没打算去陈家。
他回到了重生后最早的状态,也是最糟糕的状态,心中为愧疚与痛苦充斥。
这样的情感无济于事,赵由晟没时间给自己舔伤口,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坐在书案前,将账本摊开,仔细翻阅。
夏时,官船返泉州港,船舱里塞满货物,干办们辛苦一年,给主人家挣得不少钱财。不只奚王房派分得丰厚一笔,其他房派也获利丰厚。
没有宗正司官员和坏干办来瓜分财物,宗子们纷纷尝到了舶商的甜头。
赵由晟翻看账本,不单是对账,更主要的是了解官船去过的地方,了解各地的特产与价钱。他自己有条船,往后不会只走宾童龙的航线,等日后换艘大海船,船会去更多的地方,更远的地方,获取更高的利润。
他有远航的念头,率船远航,天地间再无拘束,他将腰佩长剑,手中有一枚钢首印,执管一船的人员。人在无尽的海域里,家国也好,伦常道德也罢,都已不再重要。
赵由晟看完账本,抬起头来,吃惊发现陈郁就站在他面前,且正对他微笑。还不到黄昏,屋内的光已经很柔和了,柔和的照在陈郁脸庞上,他眉眼似画,安静温雅,他站在书案旁,一只漂亮的手搭在书案的边角,他身子微微前倾,显然是在看赵由晟手中合上的账本。
陈郁笑语:“阿剩果然在忙,难怪两天不见你来。”
赵由晟两日没去找他,他便也就来赵家找他,两家反正离得很近,家里人相互也都熟悉。
他穿件竹绿色的氅衣,露出白色的衣领和衬袍,腰系条暗绿色的丝绦,搭配海棠花型的水晶绦环,清雅而别致。赵由晟打量陈郁的装束,他观察入微,甚至发现陈郁黑色巾子里边的红色发须。
“阿剩?”陈郁不解,怎么和他说话他却不应答呢?
赵由晟没有言语,只是看他,看他脸上的笑,看他的眉眼唇鼻。
若是别人,可能以为赵由晟只是在发呆,然而陈郁对他十分熟悉,他觉察他很不对劲,他挨靠过去,低身问他:“阿剩,你怎么了?”
“无事,我适才在看账本。”赵由晟把账本搁在书案上,起身邀陈郁出房走走。
陈郁很喜欢待赵由晟的寝室,他往赵由晟床上坐,温语:“阿剩,我想在这里待会,你坐过来。”他还像个孩子那般,拍了下身边的位置。
赵由晟站在床边,看着陈郁,没在他身边坐下,陈郁自顾说话,说他家这两日来了客人,是明州的客人,还说他的姐姐就嫁在明州,夫家也是出身海商家族。
赵由晟言语平淡:“是明州的杨钦吧,我听人提起过。”
“嗯,就是他,杨家这趟也来参加海商行会,我爹说本来是要派另一人来,是我姐的小叔子,叫杨焕。”陈郁提起杨焕,言语轻松,对这一世的他而言,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哦,他怎么没来?”赵由晟顺着陈郁的话问。
“爹说他还在蒲甘国,有事给耽误了,还没回航。”虽然杨焕是陈郁姐姐的小叔子,但陈郁不曾见过他,听说他常年在海船上,姐夫倒是见过两次。
“阿剩,你知道吗?原来杨家有一枚海玉魄!我昨天听远涯说,那是杨家的当家早年在细兰国获得的宝物,原本要进献给高丽君王,后来听说此物活人服下后即死才作罢。”陈郁瞪大了眼睛,他一直对海玉魄很好奇,其实也是常人的反应,毕竟知道世上有能起死回生的神药,任谁都会感到惊奇。
至于为何不进献给中国的皇帝呢?反而选高丽君王,陈郁也不知道。
赵由晟没有回应,他一向明亮的眼睛里黯然无光,他看着一缕光从窗外斜照入床,映在朱色琴盒上。
“阿剩?”
陈郁看他的模样,心里不知为何一阵揪疼,他站起身,关切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伸手去摸赵由晟的额头,他的手当即被赵由晟抓住,紧接着便落入赵由晟怀里。
死死抱着,勒地如此之紧,使得陈郁险些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阿剩有些地方猜错了,不过活该,就让他多痛苦会。
第63章
陈郁被紧抱入怀,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 房门没关, 门外随时会有人经过, 陈郁紧张, 他低语:“阿剩?”
赵由晟松开臂膀, 陈郁脸红,轻力推开他,外面传来言语声,是吴信和燕燕在院中说话。
“阿剩,你怎么了?”陈郁不放心,他觉察今日的赵由晟很反常。
赵由晟走至门口,朝吴信说话的方向望去,回头对陈郁低语:“没什么, 只是想抱抱你。”陈郁本来跟着赵由晟来到门口,听到这句话, 忙退回房中, 他满脸通红。
对于两人的关系,陈郁想得不多,只因为喜欢是自然而然的事,但有时陈郁还是会想, 他们俩的事要是有朝一日被赵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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