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娘看不到我出嫁了。”
萧辞音将那枚小小的三角黄符握在手心:“我娘是北域人,信仰神灵,后来嫁给我爹之后,她每年都会长途跋涉,回到她生长的地方,去雪山供奉的神灵处替我爹求一道平安符。我出生后,她便和我爹一道前去,年年如此,从未间断。可她的神灵却没能保佑好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萧辞音起身,推开了一扇窗,云忘忧顺着她的目光望见了一个小花园。花园中央立着一座坟冢,修得工整雅致,看得出来有人细心打理,供台上堆满了时令水果和各色新鲜花卉。其中一束却已枯败得不成样子,显得十分突兀。
萧辞音怔怔地看着那座坟冢道:“我娘去世后,我爹仍旧每年去神山为我求平安符,每次回来时,还会带一束我娘家乡特有的花给她。辗转多日回来,那花早枯败了,我爹仍当个宝贝似的放在我娘坟前,蹲在那,半日半日地不肯走。”
萧辞音将平安符揣进了怀里,敛了神色,正正形容:“不说这些了,我娘在天有灵,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云忘忧点点头:“子湘,你很幸福,有这些爱你的家人。”
萧辞音笑了笑,调皮地眨眨眼:“我找你,还有一件事。”
云忘忧不解,萧辞音道:“我们这边大婚有个习俗,新人拜堂见礼时需有两位缘喜人在侧,澄练那边嘛,有他的堂弟,但你看我,从小身边就没有什么闺阁密友,根本找不出个姑娘家做缘喜人,正好你们在庄内,我又只与你熟些,你看……”
云忘忧不知晓这些男女大婚时的繁文缛节,一时无法应承。萧辞音半是恳求半是赖皮道:“唉呀,我嘛,就是觉得你这个人天生可亲,愿意拿你当朋友的,你就答应我呗,一点都不麻烦,真的!”
萧辞音伶牙俐齿,云忘忧在她多番言语攻势下败下阵来,从衣袖里拿出了泛着光华的容华无谢,挑了一朵最齐整好看的,指间施法,那玉雪的一团便化作了喜庆的红色,霎时间变得富丽绚烂。
“我没有好礼相送,这不腐不烂的灵花,容华无谢,权当作贺礼了。”云忘忧微低头看向手心,笑了笑,“本也是君良相送,我只好借花献新嫁娘了,子湘就当承了我与君良两个人的祝福吧。”
萧辞音笑而不语,接过容华无谢,小心地珍藏在妆匣中,又喜滋滋地拿出了同样红得惹眼的一身衣衫在她身上比了比。眩目的红映在云忘忧白皙秀雅的脸上,添了几分明艳。萧辞音叹道:“你这样的一个人呀,我哥真是没福了……”
云忘忧将一袭锦绣红衣放在了一边,沉声道:“怀奕是我师弟。”
“额……哈哈,我随口说的,”萧辞音干干地笑了两声,“那个……对了!我们继续挑首饰吧!”她兀自坐下了,继续和云忘忧东一搭西一搭地闲话。
这天夜里,极目天低,月复西斜。
瑞锦山庄笼罩在静谧的月夜里,挂满各处的大红灯笼悠悠地散出暖红的光晕,红色的长绸随风舞动,整个山庄都仿佛沉在溶溶的温暖之中。
两袭黑色的身影身轻如羽,划过皓月,落在屋脊之上。
定身观察片刻,又是几个飞身起落,如同灵活的黑猫辗转于山庄各处,行踪诡秘。二人来到了山庄腹地处高高的屋脊之上,仿佛在探寻着什么东西。
房间内的人丝毫不觉头顶有四只眼睛在看着他,他自顾自地打开了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某样东西,抚摸了几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然后又将那样东西重新封存在了盒子内,准备转身离开。
他吹熄烛火,适应了黑暗之后,仿佛感觉到了房梁上的注视。他猛地抬头,厉声道:“谁?!”
黑暗中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回应,他慌乱地掩上门,外出查看。
屋脊之上空空如也。
翌日,萧怀奕从萧寻房中探望过后出来,碰上了易澄练,和他搭了几句话,问了婚事的一些准备事项后,便去寻云忘忧和云烟织。
三人许久没有坐在一处闲话,萧怀奕先打开话题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怎么见易澄练那小子一天比一天愁眉苦脸了?成个婚看把他给累的。”
云烟织笑道:“成婚是大事,要细致谨慎,面面俱到,当然累人。等有一天怀奕哥哥成婚就知道了。”
萧怀奕喝了口茶,摆摆手:“嗨,我不赶这麻烦趟子事儿。”
云忘忧道:“你是瑞锦山庄的少庄主,将来总有一日要成家,继承家业的。”
“我才不管,还有我爹和二叔呢,”萧怀奕漫不经心地蹭了蹭鼻子,“对了忘忧,听子湘说她请了你做缘喜人。”
“嗯,”云忘忧无奈地笑笑,“子湘太热情,我都推脱不掉了。”
萧怀奕也笑,心里想象她穿一袭红衣会是什么模样。大概,也很美吧。他这样想着想着,不时嘴角上扬。
云烟织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怀奕哥哥,你想什么呢,怎么傻乎乎的?”
萧怀奕回了神,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呛了口水道:“咳咳……没啥,没啥。”他没事儿人似的又举杯而饮,云烟织诧异道:“怀奕哥哥,杯中没水了……”
萧怀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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