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心猛然地被揪了一下。他连忙用无厘头的小动作掩饰自己内心的微妙波澜,也在暗暗地责怪自己的阴暗心理。郝春生了,自己为什么感到失落?是不是有点不应该有的龌龊?当又听到郝春难堪的日子时,林秋生开始难过的在院子里连连打转。秋生大一看,生怕秋生一冲动会冒出些不合时宜的话语,露出些“那个秘密”的毛须,赶紧过来截了话头:“嗷,三嫂,就要过年了,赶紧随点份子别抹过了年头。你家随多少?”
“嗷,他爹说了,随个三十、五十都行。俺和他还近一服【注:古语,即近一个家系】”三大娘接了秋生大的话就忘了再提林玉石两口子的事。
三大娘走了,秋生娘悄悄地和秋生大商量定了随多少钱,就攥了钱要去林玉石家。秋生赶上娘的脚步,拿出一沓子钱塞到娘手里说:“娘,多给她点吧!”,常玉也赶过来说:“是啊,娘,就多给她点吧!这郝春也太可怜了。”
娘把钱塞回到秋生手里,拍了秋生的手一下又拉住常玉说道:“傻孩子!你们这个‘婶子’不是缺钱!她家的日子不是窄巴,你这个玉石叔正是因为有钱才烧得慌!”秋生和常玉都明白,娘故意把“婶子”和“叔”两个词说得很重,是有意提醒秋生,“她”已经是你“婶子”了,且是本家的婶子!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娘看到秋生和常玉一脸的沉重,也明白秋生对郝春还怀着歉疚之心,又折回身把秋生、常玉两人拉倒角落处小声说道:“生啊,说到这里啦娘不得不多说几句。啊,你大,他不好说话,我就说给你两口子听听。现在啊,即使你们两口子想帮她,也没得帮。就说人家同服、同枝的都是一样的份子,我们多拿,是充近的?还是显摆咱家有钱?咱又不是和他家有‘另头子’说法!啊?不能再给这闺女添厄撒【注:鲁西方言,即不好的,脏东西的意思】了,啊?她的男人已经拿捏着她的短处了呢。啊?”娘的话让秋生一个冷颤,他明白了娘是话里有话。一是娘把自己和常玉一块提,是担心他一味的牵念郝春,会让人家常玉有了醋意。二是娘再一次提醒自己,不要再对郝春抱着恻隐之心了,人家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了,况且还是自己的“婶子”了。再说了,那个人已经攥住郝春的短了,要是再对她有什么额外举动无疑就是自己承认和她有‘另头子’说法,就是给她添厄撒、坏名声了。
秋生想到这里,懊丧地垂下双臂摆摆手,说道:“娘,你去吧,不要说了。我都明白了。”娘不再说别的,拖沓着走出了大门向林玉石家走去。
秋生茫然的看着娘走去的方向,远处就是郝春家的大门楼,那间大门楼的南面就是桃花井。远远看去,桃花井台上的那几株桃树、柳树无依无靠,正孤独的立在瑟瑟的寒风中,干枯了的枝干在风中索索发抖,像是在忧伤的哭泣。秋生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太残酷了,天地间一派凄凉,没有一点的温暖、生机和活力。
秋生无精打采地低下了头。
眼看着年三十就要到了,郝春还是没有听到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临近中午,她听到了秋生娘来到了自己院子里的声音,听到了自己的婆婆和秋生娘寒暄的话语。秋生娘是来随贺礼了。她猛然觉得心口一热,着急地欠起身子侧耳细听院子里的动静,期待着这个自己曾经喊过“娘”的“亲人”能进屋来,和自己说说话。不成想,秋生娘只和婆婆啦了几句恭喜的吉祥话,婆婆推辞了几句贺礼后,秋生娘就走了,可话语里丝毫没有提到“秋生”的意思。郝春心里有些失落,恨不得马上穿起衣服追出去和老人家说几句话,那怕是打打招呼也行。但是,她知道,自己刚刚生产了,那样做就明显的不合时宜了。
直到年三十了,她也没听到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内心里就不由得暗暗焦躁,年三十过得也无滋无味。她独自在床上辗转反侧,又焦急的期待大年初一的到来。因为按照风俗,只要“他”回村里来过年,初一,“他”指准是要来拜年的。
☆、十、拜年
大年初一,桃花井村几乎淹没在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大街上,穿戴一新的人们也都说说笑笑地走出家门,见了面首先是相互道喜贺岁,只听得满街筒子已是笑语连篇,人声鼎沸了。
秋生一大早就喊起了常玉,早早地吃了初一第一顿饺子,帮娘收拾停当了准备出去给一家一户乡里乡亲拜年。
按照乡里的规矩,正月初一,人们无论辈份大小都要挨家挨户的去给父老乡亲、兄弟爷们拜年,一般顺序是从家族上最近的本家开始,逐步到服较远的,一户、一个门口也不能落下,落下就是大忌。平时你我之间若有什么过节,通过拜年时的一句过年呱、一声祝福话就能把以往的一切一笔勾销;相反,如果落下一家,这一家就会耿耿于怀无事也成了有事。
这次拜年,让秋生犯了踌躇。本来林秋生这次回来过年,心底下是希望能和郝春打个照面的,即使说不上话,就是看一眼,也能慰藉一下心中的牵挂。但是年前娘的一再叮咛,让秋生的心冷淡了下来。这个已经“过去了的郝春”,还是不见的好。但是大说,这个拜年,林玉石家不能不去!不去岂不让玉石一家人心生恼恨,让外人更生猜疑?秋生一想觉得大说的有道理。
秋生只好决定带上常玉,先去了家族最近的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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