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允许她长住府上,只要假以时日,以她的聪明才智,比肩他身侧又有何难?
颜柳哪里会不知“父亲”颜禄服用朱砂的缘由。
他数年来为噩梦所扰,难以入眠,便服用少量朱砂镇定心神。及至连江城中,见了庆元王殿下,他愈发辗转反侧,整夜整夜失眠。且说颜禄那道貌岸然的阉人,从前不过是对他们姐弟谩骂侮辱。待他做了城主,更是对自己双腿之间少了物件,不能生儿育女的缺陷耿耿于怀。
颜柳与颜佑自幼拜颜禄为义父,外人看来何等风光,唯有他们知晓,姐弟二人动辄被颜禄打骂施暴,不过是家常便饭。然而最不能令颜柳忍受的,却是颜禄对弟弟起了亵玩之意。彼时颜佑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所谓精满则溢乃是常事。哪知却被颜禄那混账日夜攥在手中把玩,年纪小小便气血两亏。
颜柳身为长姐,岂能容得那混账这般侮辱幼弟!为了摆脱那阉人,她更是将弟弟远送白水城。此事被阉鬼知晓之后,将她扒光了衣衫,用竹篾抽打得体无完肤。他暴虐偏执,好色成性,却偏偏装成一副正常人的模样,身居高位数年。
颜柳一介女子如何能撼动颜禄,唯有倚靠更强的男子,才能将那老阉鬼碎尸万段。而最有可能和她同仇敌忾的,便是连江城中有名无实的主人燕桓。他既令颜禄畏惧,又教他憎恨。
颜柳为此数度示好,意欲引起庆元王的注意,岂料他为人寡淡,竟是令自诩七窍玲珑心的颜柳束手无策。她无计可施,唯有诓骗余年年出京,盗了庆元王的爱宠。她曾想,若是能助余年年入了燕桓的内室,便可借着余家小姐的手一步登天。
那老阉鬼死到临头,还每夜贴着她叫唤道:“儿啊,为父觉得庆元王似是知道了那事,要杀我灭口!”
亏她还要假惺惺敷衍于他,心底实则愈发好奇,“到底是何事,竟令父亲这般辗转难眠?”
颜禄不肯说,只会恶狠狠地将她抽打一顿。她痛得连连抽泣,他却愈发狠毒嗜血。
余年年烂泥扶不上墙,燕桓偏又无懈可击。颜柳终是忍无可忍,在颜禄饮食中投放朱砂之时,比平日多了一倍,哪知老阉鬼居然承受不住,痛苦哀嚎着抽搐过去,当夜便死了。颜柳也曾害怕过,惊恐过,她结草为庐,每日抄经念佛,为的便是叫那阉鬼的亡魂早日超度。
谁料颜禄之死惊动圣听,京中派遣御史前来查明死因。龌龊肮脏的老阉鬼,他该死!该千刀万剐!人是她杀的,她却不能认命!
天色渐沉,轰隆隆响起了雷声。说到父亲生前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颜柳却是伏在地上哭个不停,仿佛丧父之痛令这个女子生不如死。
鲁之敬便命颜柳暂且退下,转而对燕桓道:“我以为彻查颜大人之死,须前往其府邸,了解日常起居,殿下以为如何?”
燕桓点头称是,“那便劳烦郑国公一力操办,若有用得到小王的地方,燕桓鼎力相助。”
郑国公心道:南楚长皇子生得相貌堂堂,沉稳却又不失分寸,自己的女儿玉屏郡主,当日怎就看错了人?
☆、沉冤昭雪
及至午时,颜禄的唯一亲眷颜柳被留在衙门。燕桓则以坠马受伤为由,早早回府歇息。
有侍卫神色慌张,匆忙凑到赵辛耳旁说了些什么,常年习武的赵连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今日一早,阿吾与那北齐小将军……私逃了!”
赵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忽然望向不远处的庆元王殿下,他似是身形一颤,却并未说话,直接迈入内室。
赵辛看了看赵连,提高了声音道:“私逃出府者杖杀庭前,她不要命了!”
“阿吾看似单纯,实则隐藏颇深,你怎知她不是报以逃出生天的决心?”赵连面上并不见诧异,到像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日。
“当属你眼光毒辣,好似殿下腹中的虫儿。”赵辛想了半晌,惋惜道:“她这一回死定了。”
“未必。”赵连摇摇头,“殿下忙于政务,且教她逍遥几日。”
言下之意,到似是殿下欲擒故纵一般。
燕桓直入室内,刚刚脱下外袍,便有婢子连忙上前,自他手中接过外衫,抚平后挂在衣架上。
燕桓看了她一眼,沉声道:“金玉?”
那女子巴掌大的小脸凝着情愫,俏生生地站在他近前,羞怯道:“但凭殿下吩咐。”
“谁叫你来的?”他问道。
“颜小姐说,阿吾不会再回来了,我……我便来近身伺候。”金玉说罢,却见家主的神色愈发暗淡,连忙垂下眼道:“金玉自作聪明,请殿下责罚。”
“滚出去掌嘴。”那人冷声道。
若瑶立在廊下,见金玉跪在院中,不停地以双手交替,抽打侧脸,却是不忍再看。
赵连在她身侧,望着庭中红了脸的女子,“短短两年,府内婢女来了又走,竟已换了数人。”
若瑶垂首:“大人说的是。”
“唯你本分自律,与初入王府之时,别无二致。”赵连望着她,却见若瑶也诧异地看着自己。
“赵大人谬赞。”她说罢,便又垂首。
赵连不大理解这些女子,何以无所事事、飞蛾扑火般地接近庆元王殿下,不由道:“入府至今,你如何没有生出些旁的心思?”
若瑶未曾料到他如此问话,思索了一会儿,“殿下心中所想,非若瑶所能企及。”
赵连点头,“阿吾不在的这几日,你便暂领内府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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