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皇云观以来,每日风平浪静,毫无波澜,若不是岳临渊时时敲打提点,她差一点就以为燕桓放过了她。
可是他委托白薇送来名帖却是为何?他早就料定玄清坤道不会出席,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既然已知燕桓以中秋为名是假,那么他定有其他目的?难道是为了明目张胆地告诉她:我知道你的栖身之所?
一夜辗转,噩梦连连,秦悦梦到自己是一团浑身素白的猫儿,被燕桓关在硕大的笼子里,唯有头顶是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长且笔直的手指握着一丛狗尾草,放肆地在她身上搔痒。
她浑身痒极,不停地抓挠。他的手指便轻轻覆上她的毛茸茸的肚皮,缓缓替她揉捏。
她舒服地眯着眼,蹭着他的手指“喵”了一声。
他轻笑,“舒服么?”
她点头,却又“喵”了一声。
“既是想我,为何不肯回来?”他居高临下地看她。
她除了“喵喵”,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
“本王倒是忘了,早就毒哑了你,又怎会回答我?”他笑道。
头顶上忽然出现一张清丽可人的脸,如同画上的人走了出来,却是玉屏郡主鲁媛。
“殿下,我不喜欢猫儿。”她亦是居高临下道。
“本来也是你离开时的消遣,如今你回来了,要她做甚?”燕桓揽着她的腰身,声音温柔似水。
“那便放了吧。”鲁媛道。
燕桓点头,“好。”
秦悦只见头顶的光亮被遮住,笼子便又被人关上。
他的声音缓缓传来,“赵辛,将它拖出去宰了。”
夜里闷热,秦悦从头到脚尽是汗。她慌乱地自榻上坐起,脸上湿漉漉的,不知自己又哭了多久。待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她看到窗台之上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对着她“喵”了一声,却是扭着纤细的身子,轻盈地穿过半开的绮窗,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夜风吹得庭中树叶“沙沙”作响,纤长摇曳的树叶扫过窗绡,如同蝴蝶振翅欲飞。
赵辛盯着窗户瞧一会,恭敬道:“夜深了,殿下该歇息了。”
室内一片静谧,却并未点灯,低沉冷清的声音如乌云迫近,压抑至极,“叫周闯过来。”
“是。”赵辛应道。他不是没有留意到殿下对周闯的器重,周闯原是他手下的暗卫头目,而今却能出入自如,比之他的地位只高不低。赵辛哪能不知晓其中缘由,或许有一天,周闯会彻底取代他的地位。
周闯匆忙而入,却又风尘仆仆而出,然后对赵辛恭敬道:“殿下唤大人入内。”
赵辛面上浮起惊愕之色,却是连忙入内。
直到赵辛关了房门,周闯依旧疑窦未消,独自立了半晌。头顶的月光隐约浮动,若是方才他没有看错,殿下案上的书册并未合上,可见在熄灯之前,他的确在读书。
书上文字繁多,他却只看到了“绝缨之宴”四个字。因为殿下用朱笔将那四个字圈画出来,似乎是琢磨了许久。
自周闯近身侍奉殿下以来,也要被迫读些文史书籍,以免听不懂殿下话中有话,坏了自己的性命。那绝缨之宴恰是楚境旧事,周闯却也知道。
彼时楚国不过是一方小国。国主征伐四野、开疆拓土。战胜而回之日,楚王大宴群臣,又命宠妃为诸位臣子斟酒助兴。不知从哪里忽然袭来一阵妖风,将室内的烛火尽数熄灭。
恰在此时,竟然有一个色胆包天的下臣,趁黑捉住宠妃的纤纤玉手,一番上下其手,摸了个里里外外。那宠妃乃是楚王的女人,又岂是好欺辱的,她自是不甘示弱,伸手便向那登徒子的脸上抓挠,那人孔武有力、反应机敏,躲闪之间并未伤了颜面。一时间各有胜负,宠妃技高一筹,扯了登徒子的缨帽。
宠妃哭哭啼啼向楚王告状,要求即刻点灯,严惩登徒子,楚王听罢,却将宠妃往怀中一带,笑道:“在座的将领皆是我楚境功臣,今夜奉了本王之命饮酒,若因酒后失仪,反倒是本王之过,这便向爱妃认错。”
那宠妃见国主在群臣面前这般模样,倒是自己羞赧地将小脸埋入他怀中。
楚王又道:“今夜没有君臣之别,在座各位皆摘去缨帽,与本王一醉方休!”
再点灯时,在座诸臣果真各自摘了缨帽,一派觥筹交错,君臣同乐之景。
而后楚王挥师南下,险些命丧蛮夷之地。楚将岳铭拼死相护,以一人之力于三军之中救得王上性命。楚王班师回朝,意欲重赏于他,哪知岳铭拒不受赏。此番以性命相报,为的却是那夜宴会之上,楚王下命绝缨,对他既往不咎之恩。
而后数百年至今,历代岳氏子孙,皆为朝中栋梁、忠君爱国之辈。即便是在今日,岳氏依旧是明城之中颇具实力的世家大族。
许是周闯读书不多,依旧不明白殿下为何会反复翻看“绝缨之宴”的旧事。难道是在暗示他,他有什么逾矩之行?
若说逾矩,除了他当日在树上看了阿吾姑娘一眼,险些丢掉性命,这些日子已经小心翼翼,绝无可能再犯当日之错。
且不说阿吾姑娘不在内宅,便是她在此处,他依旧会退避三舍,遵守为人臣之道。
周闯思前想后,确认自己并未有过半分差池,这才放心离开。哪知行走太急,险些与迎面而来的玲珑撞在一处。
他忽然想起,阿吾姑娘起初便是近身侍奉殿下,后来嘛……就侍奉到床上去了。
阿吾机警,尚且惹出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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