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徒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几人不服,提出上诉。
3月26日,云南高级人民法院终审裁定驳回其上诉,维持原判,于4月3日执行。
执行那日,天上下着濛濛细雨。沈泽棠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门口的那棵冬青树下,冷眼看着执行人员将人带远。
陆安平那时候,侧头看了他一眼。
2009年,他们在金三角特区初见,那时候,沈泽棠刚刚进入ks,还是个普通的管理人员,而陆安平已经是ks远东区的高管。
他那会儿,瞧不起沈泽棠,可他没想到这个初见时那样落魄的年轻人很快就展现了非同一般的能力和韧性,在ks内步步高升,没过多久都就把他逼地退无可退。
此前他并不认识沈泽棠,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儿得罪了他。
沈泽棠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是因为一个陆方量,一个已经死去了那么久的人。
六七年前,他还是一个小喽啰,在丽江某个旮旯里讨生活,因为朋友搭线,帮着境外一些人借着买卖水果的幌子运送毒品。
这钱来得特快,他干了一次就尝到了甜头,渐渐开始做大。可没过多久,就被到这执行任务的陆方量偶然发现了。
陆方量那日追了他十条街,最后把他堵在一个小巷子里,暴打了他一顿。他跪地求饶,抱着陆方量的大腿哭喊,说自己只有他这个亲人了。他是他陆方量的小叔叔啊,不能这么害他,他还要养老婆孩子呢。
陆方量说,他这是在帮他,他不能一错再错了。
陆安平胡乱抹了把来脸上的冷汗,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给他磕头,说再给他几天安顿好老婆孩子,他明天就去自首,求他了,求他了。
陆方量心有不忍,应了下来。
可是,他等来的不是陆安平的自首,是陆铮的蓄意灭口。
然后,陆铮得了陆安平的一大笔钱,开始潜逃。之后的种种,也不必再说了。沈泽棠一直都在追逐,七年了,只为了一个公道,一个答案,一个了解,一个结果。
而今,终于得偿所愿。
他心里的那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过了两天就是清明节,仍旧下雨,沈泽棠一早就和周梓宁一道去了京郊墓地,那是葬着陆方量的地方。
春寒料峭,冷风在山岗间回荡,这个点儿,鸟兽绝迹,人烟罕至,寂静的山麓上只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脚踩在枯树枝上,发出一些嘎吱嘎吱的声音。
沈泽棠穿了刚刚军校毕业那会儿的那件常服,白色的一身,半点儿褶皱都没有。停在陆方量的墓碑前时,他摘下了手套和帽子,弯腰帮他扫墓。
周梓宁给他打伞,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什么不给题字?”
墓碑上干干净净的,一个字都没有。
沈泽棠把周遭打扫干净了,直起身,将手覆盖在粗糙的墓碑上,良久,才对她笑了笑说:“原因有两个。当初,我知道他死得不明不白,心中有怨,我自然要给他一个说法。那时候我就在他墓前立誓,穷尽此生,一定要给他一个说法。”
周梓宁心中沉甸甸的:“……另一个原因呢?”
“另一个……”他自己也在沉默,仿佛是在思考,然后,他仰头望向广袤的苍穹,慢慢说给他听,“其实也是不知道该写什么。烈士、英雄?忒俗了,要把这些往上面写,他非得从坟墓里跳出来跟我拼命。”
周梓宁听到这儿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然后唇角的弧度又捶了下去。
沈泽棠说:“他待人很宽厚,虽然一直坚守着为人的基本,但是,我以前觉得他挺圆滑挺世故的。你知道我的,我这个脾气,向来看不惯那些虚伪做作的人。为了这事,当初还和他吵过好几回。”
“……”
“后来,他冒死冲进底仓救我,我才是知道了,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的圆滑,只是不想和别人起无畏的冲突,不想因为一时意气而到处撒气,和那些因为私利而处处讨好别人的人是不一样的。
他很成熟,很稳重,比他要懂得的多。
以前茶余饭后他总说,小五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何必要到这儿来受苦受累,呆在你的皇城底下当个公务员不是更好,你学识不错,能力也不差啊。
每当这样说,沈泽棠就要和他翻脸。当然了,段梵那些的暴脾气比,沈小五的脾气好多了,顶多早上生气晚上又屁颠颠地跑过去找他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除了出生导致的些许差异外,其实他们的性情很相似,都是不愿意为难别人,处处为别人考虑的人。
沈泽棠又对她说:“他不喜欢张扬,更不喜欢别人指着他说这说那,哪怕是被褒奖和赞扬。他说过,他做的这些,都是他的本分,又何必大张旗鼓地让人知道呢?”
所以,当初就没有为他题字。
扫完墓,沈泽棠搭着周梓宁的肩膀缓缓朝山下走去。走到山麓底下,却发现山道旁有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那里,似乎等了很久了。
是消失了很久的陆茜,远远望着沈泽棠,无声地等待着。
周梓宁和沈泽棠对了一眼,对他点了一下头。
沈泽棠放开她走过去,问陆茜:“你还好吗?”
陆茜摇摇头,眼神凄苦,神色有一闪而过的挣扎。沈泽棠没有打断她,就那样静静等待。最后,陆茜终于受不了,跪倒在他面前。
“五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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