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阳差当了王府家仆,今日又犯下戒条,如何还能再留佛门。可是,当了二十年和尚,忽要他蓄发还俗,总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清甘师父当年为何会出家?”这个问题浔阳上次就想问,只是崇静法师在场才没开口。
“师父说,那是佛缘。”唐近翻寻着久远的记忆,才发现原来自己已记不清当年看见经书时的感悟,莫非他真的佛缘已尽?
“也许,小师父留在王府也是佛祖的指示呢?小师父本只是过客,却在京城兜兜转转了数月,又机缘巧合打碎了佛文茶盏,当中玄机不知小师父可曾用心参悟?”
所谓玄机不过是浔阳有心为之,唐近心思单纯丝毫没有怀疑,反觉浔阳所言极有道理,甚是认真地考虑了一番。
“或许正如施主所言。”唐近合掌鞠了一躬算是致谢。
浔阳本还担心唐近顽固不化,现在看来也还有那么一点悟性。道:“清甘师父能参透最好,其实只要本心不变,又何必那么在乎是否僧籍。不论是在俗世还是在世外,佛法不都一样吗?”
“施主所言甚是,以后施主还是叫我的俗家姓名罢。”既已非佛门中人,就当不起那称呼了。
“好。”浔阳看了看桌上的空碗碟,又道,“想来要唐公子改吃荤菜仍是强人所难,我会吩咐厨房以后每日备几碟素斋。”
慎王府奴仆众多,顿顿全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最近都是浔阳自掏腰包把素菜换荤,花了她不少私己。要再这么下去,她可得去变卖首饰了。
“多谢。”
月晖映在浔阳身上,像披了一层银纱。唐近忽觉得浔阳很像画像里的观音,眼睛里衔着光,一笑能化腊月寒冰。
第18章盗窃
春眠不觉晓,瑞香催了三次浔阳才懒洋洋起床。正闭眼洗漱着,莲珠匆匆忙跑过来气吁吁道:“郡主,那个和尚出事了!”
浔阳骤地瞪大了眼睛,倦意一扫而空:“出什么事了?”
“柳掌柜说他偷银子!”
浔阳哦了声,继续闭眼漱口。
莲珠愣愣看着她,不是说凡与那和尚的事都要尽快禀报吗?
“他现在人在哪?”浔阳擦了擦嘴,慢悠悠开始挑衣裳。
“关柴房了。”
“先打一顿再说。”
“啊?”莲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浔阳又重复了一遍。
“去吧,别打死就行。”浔阳挑了件水绿暗花齐腰襦裙,又翻出一套珍珠头面,化了个精致的落梅妆。磨蹭了许久才打扮得宜,迈着莲步去柴房。
浔阳当然相信堂堂未来宰相是不会做那些鼠窃狗偷之事的,可若不给他点苦头,自己哪来的机会救苦救难,又怎么让他死心塌地做慎王府的人呢?
柳管家亲自守在门外,见浔阳来了颇感意外。府内事务由王妃掌管,几十两银子的小事通常是王妃身边的齐嬷嬷处理。以往只要给点好处,他说什么齐嬷嬷就信什么,可这浔阳郡主就不好糊弄了。
“这点小事怎么劳烦郡主亲自过来?”柳管家做贼心虚,一脸谄媚地迎过来。
“母亲想让我学学主持中馈,这便来了。”浔阳心里明白,账房一把手是个肥差,柳管家从中定捞了不少好处。这个她认同母亲的说法,养看门狗看米缸总得让它吃饱了才不会打破米缸,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大概是唐近太过耿直,才惹了他狗急跳墙反咬一口。
“其实这事儿简单,就是那个唐近偷了五十两银子被捉了现行,按咱王府的规矩,初犯者杖责五十,卖出府去也就是了。郡主要监刑吗?”
浔阳心想这柳管家可真会避重就轻,明明自己是来彻查的,倒成了监刑。她费了那么多心思把人弄过来,哪能就这么给卖了。柳管家早年是父亲的随从,因帮父亲挡了冷箭腿上落下残疾,说起来也算是王府的功臣,轻易不能问罪。
“这银子是怎么被偷的?”
“他开柜子偷的。”
浔阳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柜子的钥匙原先可是柳管家保管?”
“对,他趁我不注意偷了我的钥匙。”
“有人看见了?”
“我看见了呀。”柳管家毫不迟疑,仍旧笑得殷勤。
浔阳微微一笑:“柳管家既看见了为何不制止他,反倒由着他开钱柜?”
柳管家摸着后脑勺琢磨着怎么圆话,浔阳又继续发问:“这五十两是碎银还是银锭?”
“都有。”
“钱柜里应该有不少五十两一锭的银子吧,为何唐近要那么麻烦,拿小银锭和碎银?”
“这个……”柳管家哑口无言。
浔阳并不打算揭他的底,叫他知道这谎圆不下去也就够了。她道:“柳管家,我知道你对慎王府有功,可凡事也别做得太霸道不是?”
“是是是,郡主所言极是。”柳管家再怎么恃功而娇也不敢在浔阳面前放肆,这位可是王爷的掌上明珠,掉滴泪珠子都能抵了他那陈年旧功。
“柳管家明白就好。”浔阳道,“此事只当误会一场,那唐近放在柳管家这儿怕也碍眼,我就带走了。”
“不碍眼不碍眼。”柳管家露了几分慌张,“这人还是放这儿吧。”
“柳管家。”浔阳声音骤地冷厉起来,蛾眉一挑,“我说话不管用是吗?”
这气势唬得柳管家再不敢出声,照着浔阳吩咐打开了柴房。
浔阳两辈子都活在云端,这还是第一次踏足柴房。比之寻常人家,王府柴房已算干净齐整,但那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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