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撒娇也不闹别扭,冷得就跟块儿冰似得,好没意思……
凤歌按说是该高兴的,但他其实有些疑惑。便立在汉白玉的台阶上,远远地看着萋萋迈入寝殿。她的脊背挺直,背影清瘦,牵住莺哥的一只手指骨修长,泛着如玉的冷色。
他看着萋萋微微偏头,对莺哥儿露出一丝浅笑,清雅的面容被仲夏的光晕模糊了轮廓,显得分外柔美。只是感觉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又觉不出来。
凤歌失笑,觉得自己多虑了。他觉得萋萋是个嘴硬心软的性子,此番肯委曲求全的跟着他,必定是念着当年的种种情谊。
他想着这样真好,他曾以为丢失了百年的东西,又回到了身旁。此后的日夜,他必要对萋萋母子千百倍的好,才能弥补上缺失的时光。
他站在阳光下,眉头渐渐舒展。
但日子滑走了月余,凤歌的眉头竟再度皱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萋萋对正妃很客气、对近臣随侍很客气、对端水倒茶的宫娥很客气,而对凤歌,也很客气……
这种客气早就超出了‘礼貌’的界线,从里到外都透着冷意,纯粹是对陌生人的敷衍委蛇。
凤歌有次想在寝殿留宿,夜至三更都赖着不走。而萋萋也不说什么,就在烛火下淡淡的看书,瞥都不瞥他一眼。
莺哥儿早就有了自己的宫殿,现下只有他们两个独处。
凤歌凑到萋萋的面前,离她的鼻尖只有一寸,而后酝酿出一个邪气的笑容。凤眼微挑、神情散漫,白日里的威严被尽数卸下,此刻的表情,唯有‘勾人’二字可以形容。
站在角落里的宫娥都羞红了脸,把头深深埋下,不敢再看。
但萋萋片刻后,才后知后觉的抬起了头,露出一个茫然的神情。她垂下眼帘,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些许,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凤歌很不满她的动作,一把把她扯到怀里,却觉得胸前硌硌的。他不耐的皱眉,把萋萋手里的书册抽了出来。
“你看的是劳什子书?有我好看吗?”
萋萋柔顺的待在他怀里,不说话,也没有反手抱住他。
而凤歌自然不肯放过她,他紧紧地箍住萋萋的身子,低头衔住她柔软的唇瓣,恣意摩擦。
两人曾经有过更亲密的时刻,也曾赤诚相对,彼此都触到微凉的肌肤。但凤歌多年不见萋萋,心头的那把火烧得更盛,从发梢到指尖都泛着生疼。
他想把萋萋揉碎在怀里,成为他的骨他的血,永不分离。
但萋萋没有任何反应,她乖巧柔顺,不曾反抗,更不曾给过丝毫回应。凤歌对她辗转厮磨了许久,她的脸色也不见半分潮红,眼神一片清明。
凤歌终于觉得不对劲儿,努力控制着移开了唇,却见到萋萋的眼中刚好闪过一丝厌恶,神情冷淡的如冬夜的冰。
这不是他熟悉的萋萋。
凤歌知道的那个萋萋,会害羞、会耍小女子的脾气,偶尔对他投来晶亮的眼神,一颦一笑都是甜蜜的爱意。
凤歌抵住她的额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萋萋,你还是怨我了,是吗?”
他又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用低沉地音调说着:“我会对你们好的,相信我,萋萋。”
事已至此,他对过往的事情,还是未表露出丝毫的歉意。许是男子抹不下那张脸皮,又许是对旧事不太在意,更看重未来的触手可及。
但这无疑让萋萋的神色又冷了几分,她轻轻推开凤歌,说:“你若让我履行做侧妃的职责,我并无异议。但别对我要求太多,毕竟人心,是无法控制的。”
凤歌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凤眼里满是冷凝。
他看着萋萋慢条斯理地解下外袍,露出一大片莹白的肌肤,而后微微低头,又浑不在意的要去扯内衫的带子。
凤歌一把攥住她的手,低声呵斥:“够了!”
而萋萋抬头,露出多天来的唯一一个笑容,轻佻又妖冶。她说:“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她的神色刺痛了凤歌,凤歌别过脸去,不再看她……他要的当然不是宽衣解带的美人儿,那样的人有太多太多……娇艳的脸、美好的酮体,带着对权力和财富的贪欲,一个又一个的爬上他的床,柔若无骨的贴上他的肩膀……
他曾以为那样才是男子的极乐,但午夜梦回,他不知餍足的抱住身侧的人,无意识地呢喃了句:萋萋。
那时他从梦中陡然惊醒,翻身坐起,看着一床的狼藉。帷帐里充斥着刺鼻的香味,让他的神经一阵赛过一阵的痛,胃里一阵翻涌。他从雕花大床上翻下,扶着床柱止不住的干呕……
他想起了小城里破败寒酸的屋子,两个人共用一床薄被,怀中是幽然的冷香。
但此刻,凤歌与梦中萦绕的人儿近在咫尺,心却一寸一寸的沉了下去。他森然冷笑,“萋萋,如果这是你的报复,那很好、非常好……”
萋萋无辜地眨眨眼,说:“你是莺哥儿的爹爹,我报复你做什么?”
“除了爹爹这个身份呢?”,凤歌痛苦地后退着,“我和他人,有什么差别?”
“自然是有差别的”,萋萋说,“我曾真心的爱慕过你,曾不舍的和你道别。但现在,你就是风中的杨絮、水中的沙砾,虽有些碍眼,倒也可以忍受。”
可…以……忍受吗?
凤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双目赤红,愤怒地吼着:“那你为什么要再嫁给我?这不是报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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