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都难。
虽然在心里已经把陆纪从头到尾都骂了个遍,但谢祈面上还是不能显露一点,反而作喜不自胜的样子,对于客居陆家的寒门读书人来说,得到大公子的赏识就如同一步登天,于是在周围人复杂又嫉妒的目光中,谢祈一边扯出一个笑容一边咬牙切齿地看着蔡主薄指挥着人将他全部的家当都打包送到静殊苑去了。
原以为陆纪昨日进了宫,今日必不在府中,谁知谢祈刚在静殊苑偏厢的沧浪阁中安顿好,便有侍从来请他到书房去。
这沧浪阁比他在西苑的居所要好上许多,外面有个小小的庭院,花木繁盛,倒是个读书的好去处,而屋内里外数间,雕梁画栋,陈设精致,一旁的博古架上甚至还放着些小摆件,谢祈随手取了一件来,却发现是一个小小的石刻棋盘,上面还刻着一局残局。
这当然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棋盘,谢祈想起曾在古籍中读到过一则记载,前朝有书生山中遇仙,与其对弈,三日后醒来才发现醉卧于一处乱石之上,而仙人早已不见踪影。书中描述的遇谱便于这棋盘上的残局不谋而合。谢祈将棋盘翻过来才发现后面赫然刻着前朝金石大家的一方小印,应曾是那位大师的私人藏品,难道这便是那书生录下的棋谱真迹?他不禁咋舌,他知道陆家富甲天下,就连静殊苑中一处小小的偏厢也有如此珍奇,而此番心思却不仅是财力所能衡量的。无怪乎当年天子要在清凉峰下修一座行宫,私库并不充盈,倒要靠着陆家支持。
如此想来西苑中那些寒窗枯等的日子也不过是陆家的选拔与考验,只有真的耐得住寂寞,不安于享乐之人才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那侍从将谢祈引路到书房外间时便自行去了,谢祈走入屏风之后才发现陆纪正在写字,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到来,于是他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进退不得。
陆纪的字写得极好看,一看便是师从鄢氏一脉,笔锋沉稳,神情端方,谢祈便想起从前读书的时候,琴棋书画,大约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书法了。这么想着,却没有发觉陆纪已停了笔,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谢祈回过神来,才有些不好意思般退了一步,他自然知道陆纪找他来并不是为了让他看着自己写字,人有心事的是总喜欢寄情于物,想必陆纪也是如此。
陆纪看了他一会,忽然有了兴致般开口道:“你来写一幅。”说着将手中的笔扔给他。
谢祈拿了笔,不知陆纪又要怎样变着法地试探,他略一沉吟,觉得此事要做的不留痕迹,只有一个办法,于是细细盯着陆纪写的那半篇书看了一会,便沉心下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挥毫间在纸上渲染出半幅墨色来,那字迹竟与陆纪先前写的一模一样。
他不愿露出自己的师承,若是信手拈来大家之字体,又与他瀛州寒门出身不符,如此这般便让陆纪无迹可寻。
陆纪掀起那那幅字看了看,笑道:“倒是有些小聪明。”
谢祈以退为进道:“大公子谬赞了。”
“可惜却没有将这三分聪明用到实处。”
此言一出,谢祈便是一凛,陆纪似是意有所指,不待他开口陆纪便继续淡淡道:“昨日在书房之中可还听得尽兴。”
谢祈这才明白陆纪昨日大约早就发现他和陆绯藏在柜中,甚至……他猛然警醒,也许昨日书房中陆纪与父亲一同来的那么迟,便就是暗中要让陆绯有机会好藏于柜中,这么一想来他便豁然开朗,陆家当然不可能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中,他们既要在明面上支持姜舒,又要暗暗将消息通过陆绯传给姜泓,狡兔三窟,永远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大约在最初送陆绯入宫为姜泓伴读时便开始了布局,只是不知陆绯明不明白父兄的苦心。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却被自己误打误撞搅和了进去,还听到了如此之多的关于陆纪的八卦,这一下陆纪不会要杀他灭口吧。
这么想着,谢祈还真抬头小心瞥了陆纪一眼,转念一想,陆纪为人虽有城府,但却并非不是君子,这种事大概是干不出来的。
像是知他所想一般,陆纪开口笑道:“此时便知道怕了?”
谢祈听他如此之说便知道陆纪大约并不是要来找他秋后算账的,心中一笑,便也伏低姿态低声道:“大公子明察秋毫。”
陆纪却并不理他的恭维嘲道:“你此时虽恭顺,但心里却是不服的。”
谢祈在心里点点头道,自然是如此,但他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低头道:“祈不敢。”
陆纪懒得和他废话,叹了口气直白道:“此番召你来,是想让你平时多提点些陆绯,此事便罢,只是如今多事之秋,别让他再生出什么别的祸端来。”
谢祈心道,你绕了这么大一圈却只派这么简单一件小事,鬼才相信,恐怕这提点是假,监视是真,如今他刚帮陆绯送了信,得了陆绯信任,陆纪便让他跟着陆绯,看看自己的弟弟还要搞什么鬼。
于是两个明白人说话自然不用再多费口舌,谢祈知道陆纪心中所想,自然只能领命,一来好奇陆绯除了送信之事在东阁中是否还藏着什么秘密,二来陆纪此举自然还是要继续试探他接近陆绯到底有什么目的。
谢祈告退,离了陆纪的书房才觉得舒了一口气,幸好此时并无人注意他的行踪,他惦记着薛简,便径直出了府,一路走到薛简的医馆门前。
还好今日医馆的门却是开了,门口还排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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