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云面带红光回来,掀开帘子入内便只望见临光一张皱纹横生的脸。
她受惊吓,老老实实端坐于前,低着头不敢认错。
还是临光一句叹,道,“殿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开云忙接话,“女官请讲……”
说完又觉自己急迫了些,着实是没有天家仪态,忙不迭肃容整色,端端正坐,慢条斯理重道,“女官,有话慢慢说。”蓦地老气横秋暮气沉沉。
临光瞧着她这一前一后变脸,只觉是瞧猴子戏,可面色一肃,说出口的话却正派,“殿下这般贸贸然跑出去,平日里的仪态教习可有半分,若是娘娘知晓,定然又是要怒……”十成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分明未老,却已先衰。
开云知晓这事是自己没理,她从来是个好性子,闻言也不同临光顶嘴,只道,“女官教诲的是……”
临光恨铁不成钢,可她心里太多事,至此再也没多余心里同开云歪缠,多说几句倒也罢了。
不片刻,离了荣华府往魏侯府上去,开云窥她面色如常,虽是仍拧着眉,却放开了胆量,壮着胆子同她说几句话,“女官莫不是生气了?”
生气?谁敢?便是给她天大的胆量她也只有个畏首畏尾的份儿。临光叫这话一噎,没多言。
开云自讨没趣,不恼不气,兀自满面红光朝一边一坐,少女的心事便在吱吱呀呀的车辕门声中传得远。
临光只瞧见她一个侧脸,不由自主便要想起园中所见,虽是隔着一丛花,可却也不妨碍她瞧清楚那探花郎模样。
实则许多年前也曾见过,可时光是个奇妙的东西,能叫学语小儿变作耄耋老者,自然也能叫青葱少年变作俊俏郎君。
这探花郎,自然是后头那一个。
她陷入沉思,想起那时雨中所见,连带着没忍住,想起自己那生死不知下落难明的兄长。
牵一发而动全身,手疼眼疼了,哪里还有不心疼的道理。
说来这倒是个老旧且嚼烂了的事,无外乎金银钱财恩义情爱。
姜家的长兄是个讲恩德够义气的,吃了姜家二房十几年饭,又凭借着姜觉这东风一路直上,自小山村里跳脱出来,身入国子监,再不必面朝黄土背朝天,做那泥疙瘩里苦钱的事。只等一朝青云平步,便可扶摇直上九重天。
大树底下好乘凉,从来都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他一个过继子身份不尴不尬,前头有继母虎视眈眈,后头又有继娘亲生的儿子等着看笑话,便是连继娘生的妹妹都不待见他。
一个家里全都是吃人的妖魔鬼怪,唯有临光这一个人,给了他好脸色。
说是不同病相怜,那恐怕是假。
便是在府中最最艰难时候,临光自乡下上京,也便是在这时候,她同这兄长约略有了些交情。
及至后来,甚至还救她一命,在姜家树倒猢狲散之时,也在人人敬而远之之秋。
求至人前,恰是他那时在国子监读书时的同窗,此时早已拜入东宫讲师门下,一朝点探花入官署,领了个文差。满朝堂冷眼冷面的妖魔鬼怪中,怕是只有她兄长同这探花郎伸了一只手拉她一把了。
朝廷有人好办事,将她名字勾去不过举手之劳,只说是姜家外支旁系的穷亲戚,乡下里过不去,入京来投个亲。
他救了她一命,是兄妹之情,也是手足之爱。
临光想至此一叹气,所有的憋屈都叫这不计前嫌的兄长驱走,连带着面色也转晴三分,看得一旁开云莫名。
幸在魏侯府近,不多时便到魏侯府。
开云自来是个会同人打交道的,入府府中诸人皆惊讶,全当她是尊大佛供起来,时令鲜果新茶一一捧到案上,殷殷切切又要留饭。魏侯家虽是落魄王孙,可家大业大,早早弃政从商,挣下好大一份家业,土财主一样。
奉上些鲜果,自然不在话下。
开云瞧着虽不至于露怯,可还是没忍住新奇劲,喋喋不休同魏压芳说些话。
一时说到什么花样子好看,一时又说到京中胭脂,说的全是闺中女儿话,临光一个糙人听着,插不进话。
魏压芳倒是好颜色,端坐一侧,十足的大家小姐排场,叠蕾打着扇子,琢玉奉着茶,还剩挽风规规矩矩跪在下头,给她剔着果子核。
她抿上一口新茶,显见是心思不在这上头,漫不经心问开云,“殿下这时辰到臣女府上来,真是叫人措手不及……”
开云正暗自悔恨没多带几个小宫娥来,这输了的排场无法找补回来,闻言恹恹,不大提得起劲,“想着从前宫中虽是见过几回,可总是算不得深交,是以趁着二皇兄将姐姐娶回家之前,先来同姐姐说说话……”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可见这人认真时候也是个猴精的。
魏压芳眉头一缓,唇边绽出一点笑来,“殿下抬举……”
临光瞧得分明,一时也叫魏压芳眉间风情勾了走,连这两人说什么都难听清。
再回神来时,恰听见挽风叫她,“女官,姑娘问您,可是要往看书堂里去?”
她面色一凛,瞧着魏压芳,没瞧见什么异样,只好又偏头去瞧挽风。
挽风倒良善,不轻不慢又将先前的话重复一遍,“女官领的宫里头教习之责,今日殿下也在,是以姑娘来请女官拿个主意,可要往看书堂里去?”
这是拿她来当冤大头,只有个任人宰割的份儿。
临光一时拿不定主意,可旁人听见这话,立誓要当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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