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荣一直都是商界翘楚,如今生意回归正道,更是众望所归。它不会毁掉。”女人坚定道,虽是安慰,却让人下意识要将她的话信以为真。
“它会。有人要毁了它,也要毁了我,毁了萧家,让我们都为她的仇恨陪葬。钦荣的每一任总裁都活不过五年。爷爷是自杀的,五年前……他死的时候,我几乎都能看到五年后我的下场。他不想死的,他还没做完该做的事,还没有亲手将那片自己种下的罪恶抹去……”萧歆然的眼神有些迷乱,恐怕在某个瞬间,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在讲述一个梦境,还是现实。
“萧伯父去世已满五年,可你却还活着——”女人一句话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却又陡然顿住。似乎有什么经年不解的疑惑,在此刻顿悟了。
“所以,你任凭萧奎夺位,为自己多争取了五年生机?”女人的声音有些冰冷了。
“是。”萧歆然大方承认,嘴角却涌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似乎在等着女人骂她,骂她贪生怕死,骂她自私自利。
可女人却陷入了沉默,抱着她的手依旧轻柔。片刻后,女人将她往怀中揽了揽,轻声问道:“五年的时间,不够你清理积弊,换钦荣一个百世安宁么?”
只要女人愿意去理解,便总是能明白她做出的决定背后,有着什么样的用意。
萧歆然闻言,将嘴角嘲讽的笑意,化作一个足以融化冰川的柔软笑容:“是。”
可是这个漂亮的笑容,持续的时间却比昙花一现还要短暂。萧歆然抬起眸子,看向女人的目光里充满怅惘,叹息道:“可是我现在,追悔莫及。”
“是我,让你后悔了?”
萧歆然点了点头。
女人看她的眼神开始复杂。曾经,她许诺过会让她品尝到后悔的滋味,如今却一语成谶。
“从你被苍允喂下齐粉,我便开始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结束这一切。我是后悔,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初的选择,因为如果没有这五年的准备,就不会有现在的胜利。我不出手,尚可暗中追回齐粉,牵制苍允和萧奎,将伤害降到最低。我一旦出手,如果失败,就是满盘皆输,局面会完全脱离我的掌控。我可以拿过亿的投资案来做一场豪赌,也可以用毫无理由的直觉去做一个判断,可唯独此事,我不敢冒险,因为代价太过沉重,我负担不起,只能等到万事俱备。纵然这个等待的过程漫长而痛苦,但好在,这其中大部分的痛苦,都可以由我一个人来承受。”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解释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往她的心思藏得最深,一向认为自己的决策无需他人理解,她的手下也习以为常,唯她的命令是从。而在女人面前,她却愿意多费口舌,只希望从前那样的误会,永远也不要再次发生。
女人垂眸看着她,这个年轻的领导者,不止一次地让她感叹。这般坚毅的心境,这般深邃的智谋,她几乎不敢想象,这个只有二十几岁的女人是怎么从步步为营中保全下来,又怎么在刀锋剑影中磨练,成为没有人可以撼动的存在。
她吃过多少苦,又受过多少伤,这些都让人无法想象。外表愈是光鲜亮丽,背后便愈是鲜血淋漓,这是所有天才的共同特征。
女人一直沉默,萧歆然解释完也不再开口,似是倦了般,在女人怀中合上了双眼。
五分钟……十分钟……怀中的人一言不发,似乎已经睡着了。因为伤重未愈,她的脸色苍白至几乎透明。之前因痛楚而生的冷汗已逐渐消退了,肌肤却因汗水的洗涤而变得晶莹剔透,宛若上好的珠玉,泛着柔软的水泽。女人静静看着她,眸子里积淀万年的冰川渐渐融化,而后被温柔取代。萧歆然在此时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成了击垮女人防线的利器,勾引着女人俯下身,含住了她冰凉柔滑的唇瓣。
这不是女人第一次吻她,却是第一次吻得动了真情。她,一个杀手,一定是疯了,才会对自己的情感这样放纵,不过这辈子就只放纵这一次,大概也不算什么。
唇瓣相触的瞬间,她闭上眼,萧歆然却猛然张开了眼。两行滚烫的清泪从眼角缓缓流出,她并未立即挣脱开来,而是任凭女人极尽温柔地吮吻,以坦诚的态度做着恋恋不舍的回应。
几秒钟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女人能轻易感受到她的沉沦,亦能感受到她的不敢沉沦,因此当她急于偏头错开,结束这个深吻的时候,女人并未感到惊讶。她的眉紧紧蹙着,似乎是要将一切情绪都遏制住,丝毫不能流露出来。眼角的泪痕不甚明显,却还是如同利刃,刺痛了女人的双眼。
萧歆然抓着一旁的扶手,勉强从女人怀中脱身而出。身体相触的感觉突然消失,两人心里都是一空。女人并未拦她,甚至轻轻扶了她一把,却不悦地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她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不近人情,淡道:“我方才所言都是梦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回去后我会安排你服下解药,痊愈后就去做你的事,不用再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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